喂完药我准备走人,于是直截了当对着南澈开口。
“你的伤已经处理过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南澈状若沉思了一会儿,笑眯眯拒绝。
“不可以,子母蛊还在你身体里,你走不了。”
我忍住气急败坏骂人的冲动,好声好气让他给我解开。
少年却好像突然才想起来,满脸愧疚,眼底却是明晰可见的逗弄。
“我现在解不开,还没学会。”
我颇有些无语凝噎的感觉,深吸一口气。
“我还得去别的地方,没法一直在这里。”
“好办啊。”
南澈挑起眉,唇角微勾,眸光流转间似是暧昧弥漫。
“我陪你一起去就行。”
我:……无奈之下,我只好由着南澈养了半月的伤,等他好了大半后,再准备启程。
从客栈到边境的路上,我险些被南澈气疯。
我这辈子鲜少见过比他更难伺候的人,脾气古怪不说,连口味也异常挑剔。
不是今日要吃南街的栗子糕,就是明日要吃西坊市的瓜果点心。
等到我气喘嘘嘘把东西买回来,却看见少年悠闲靠在躺椅上,唇角对着我拉开戏谑的弧度。
“好慢呀,阿宁。”
怒火烧上心头,我把糕点朝他一扔,坐在桌边喝水。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我已经不怎么怕他,脾气也渐长。
南澈也不恼,几步坐在我的面前,拆开糕点外包的纸皮,指尖拈起一块送到我的嘴边,笑眯眯哄我。
“别生气了。
来,吃一块,很好吃的。”
我赌气般偏过头,越想越觉得委屈。
本来在皇宫就是最不受宠的九公主,被打发来南疆和亲。
好不容易逃出来,还得伺候这么一个随时能要我命的少年。
想着想着,眼睛里居然氤氲出一层水汽。
南澈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怔愣,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上染上一丝绯红。
“姜宁,”南澈的声音微微滞涩发紧,“你先别哭。”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片刻后仿佛想起什么,略带迟疑地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你别哭了,我往后不让你去买这些了,我保证。”
头一回从南澈那张肆意的脸上看见这种表情,我在心底忍不住发笑,脸上却还保持着悲意。
“一言为定。”
大概是我声音里的笑意太浓,南澈双眼微微一眯,脸上仅有的一点慌乱飞速潮水般褪去。
我暗道糟糕,没掩饰好自己。
南澈的声音寡淡,带了点不甚明显的鼻音,显得慵懒松散。
他居高临下睨了我半晌,最终从胸腔里漫出几声笑。
“脾气还真是大了很多。”
......走了将近一个月,我和南澈终于走到了南疆和西戎的交界之城。
我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南澈在我的身边,甚至不再向他提起解蛊这件事。
偶尔对上少年那双懒散却艳丽的双眼,我便会心头狂跳,然后如火烧般飞快避开他的目光。
南澈问我接下来的打算,我看了看城门之外的黄色的大漠,回答道。
“我要去西戎。”
我在逃跑前就已经想好,一路向西逃,去大漠,那里虽然荒瘠,但是人烟稀少,没有大梁的耳目眼线,适合我过平静的生活。
而要去西戎,还得拿到过境文书,以我如今出逃的身份肯定是没法光明正大拿到了。
但据我观察,两国边境的守丞耽于声色,最爱看美人跳舞,为今之计,我也只能假扮成舞女混进去,然后找个机会去守丞书房里偷一份出来。
混进舞女不是什么难事,本来这些人就是从民间招募的。
问题就是,我还在大梁时便无一技之长,而舞蹈又是我最不擅长的一项。
要我以舞姿获得守丞青睐,其难度无异于让守丞自戳双眼。
南澈懒散靠在客栈的躺椅上,在一边凉凉开口。
“跳舞有什么难的,你跳一支我来看看,不管你天资如何愚笨,我都能将你教好。”
我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会跳舞?”
少年翻了个白眼,支着下巴打量我。
“不会。
但我看过许多,想来总是大差不差的,你先跳就是。”
而在我真正跳完之后,南澈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他修长的指节捏了捏眉心,罕见地沉默了。
我满怀期待看着他。
然后得到了毫不留情的评价,“极差。”
南澈站起来,长腿一迈就站在了我的身前,他身量极高,光是影子就极具压迫感。
微凉的指尖若即若离般拂过我的手臂,一点点下落,最后停在腰肢。
他的手臂微一用力,就把我拉向他,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物传过来,烫得我几乎想要逃离。
南澈低头看着我,如有实质的目光密不透风包裹住我,他弯起漂亮的眉眼,勾唇一笑。
“你跳舞是要勾引守丞,不是要和他桃园三结义做兄弟,别这么义薄云天。”
他俯下身,额前发丝拂过我的侧脸,丝丝缕缕的痒意,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侧,少年在我耳边吐气如兰。
“想要改变,接下来你跳每一支舞的时候,都要记住。”
“你想要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