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叫许庆东的人,是水务局的老油条,他在水务局的那几年,没少跟这人打交道。
这人上访不是为民做主也不是为自己伸冤,他是看不惯一些当官的大肆敛财大口吃肉,他却一口汤都喝不到,因为好赌妻离子散,逼到走投无路,一不做二不休,做起了敲竹杠的生意。
接连几次被揍被威胁被警告,他也没有服软,反正烂命一条豁出去了,一直死磕到底,这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具体背后怎么达成和解谁都语焉不详,但这人当年一时风光无限,后来却还是因为赌博债台高筑被单位开除,陈栋亲身经历过,自然一清二楚。
那些小金库和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案件,其实也能作为突破口,不过陈栋心里明白,这里面牵扯太多,眼前这个邓泽宇不值得信任,还是要留一点余地。
党校食堂安排了丰盛的晚餐,邓泽宇带着七人一起吃过了晚饭匆匆离去,留下众人各自回屋等待下步安排。
陈栋刚在房间躺下,敲门声响,他就警觉了起来。
“谁啊?”
“我,徐红绫。”
声音清脆,陈栋却心里一个激灵,“你有事儿吗?”
“你开门得了,怕我吃了你呀?”
陈栋心说,何止是怕,简直是恐惧。
但他还是开了门,却没有放徐红绫进门的意思,“有啥事儿,在这儿说。”
徐红绫白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样合适?”
陈栋知道不合适,但他是真害怕。
“你不放我进去,嚼舌头的人会更多。”徐红绫压低声音,“咱俩是一起从省里下来的,你未婚,我未嫁,在一起怎么都不是问题,最多传个绯闻,你怕什么!”
陈栋叹了口气,徐红绫说得不无道理,毕竟自己没结婚,有女朋友这种事也不是谁都知道,跟同样单身的徐红绫同处一室,只能算是花边新闻,不算桃色事故。
他让开了身子,却还是站在门口,“有事儿说事儿,不早了。”
徐红绫在他床头坐下,小声问道:“白天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你,你说县里这么搞,咱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是认真工作积极表现,还是稀里糊涂走到哪儿算哪儿?”
陈栋明白过来,徐红绫毕竟年轻,把握不准这里面的调子。
说是专项整治,其实就是专案组换了个名头,他们不是纪检干部,身份上有问题,用这种方式,可以规避这一点。
执纪办案,都是得罪人的活,所谓“断人财路便如杀人父母”,这是砸别人饭碗的活计,得罪人的程度,有时候比断人财路还要严重。
两个人都是选调生,未来有巨大的不确定性,省里没人的话,回到省里任职的可能性极小,这样一来,就得考虑留在当地发展的可能性。
如果得罪了太多人,或者得罪了某个分量很重的人,无疑会对留下来,产生极为严重的影响和后果。
这些问题,陈栋早就有所考虑,但徐红绫毕竟年轻,现在才摆上日程。
陈栋不想多说,但还是决定提醒她几句,于是带上了门。
徐红绫脸一热,以为他要做什么,等到听到了陈栋的话,这才严肃起来。
“咱们人微言轻,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不要拿自己当个刺客,其实你只是一把刀,捅谁不捅谁,捅不捅死谁,不是你的选择,你没的选择。”
“工作过程中注意方式方法,点到即止,不盲目扩大调查范围,归根结底一句话,你是一把刀,切土豆还是切地瓜还是切猪肉,你说了不算,”他抬手往上指了指,“他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