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定安侯这张王牌在,这群婆子压根不敢动手,何必张牙舞爪?
再说,就算动手,她也有办法脱身!
宋予恩捏了捏荷包里的东西,心下冷笑着。
宋老太自以为唬住了宋予恩。
白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跟钱婆子如出一辙:“看什么看?”
“难道你又要说侯府下聘,瞧你有个好歹,人家要换人?”
“哼,我巴望不得呢,如玉和沈二公子的婚事定下了,媒婆也是后天来。”
“定安侯再厉害,还能再下聘当日跟亲弟弟抢人?”
说罢,扫了一圈愣着不敢动手的婆子:“你们在干什么,她一个黄毛丫头,还能吃人?”
“抓住了,出了什么事算我的!”
吴婆子躲在几人身后,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正要上前规劝,管家再度赶来,恰到好处打断:“老,老太太,侯府来人啦!”
“这么晚说来就来,真当我伯爵府好欺负?”宋老太耷拉着脸,怒道。
“拦着不见,就说主子已经歇下。”
“来不及了。”管家哭丧着脸,朝身后看去。
管家模样岂止是惊慌,简直如同见鬼似的。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往外望,天色已晚,南苑门口的灯笼昏暗,一时间看不清。
远远瞧着,夜色中站着两人。
宋老太只当是侯府来的下人,怒火中烧之下控制不住,呸了一声:“不知礼数的东西。”
旋即想到对方身份惹不起,又咽不下这口气,骂声小了些。
话里话外依旧难掩激动,嘴里不干不净的嘀咕:“别人的府邸说进就进。”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威风得意的,等他死了侯府还不是要落到沈二……”
院子外的人不请自入,逆着光影而来。
随着人影逐渐靠近,院中众人这才意识到,来人并非只有早间来过的,那俩定安侯心腹。
他们跟前,还有一个被两人身影挡住的轮椅。
门口离得远又背光,的确看不真切。
但随着轮椅碾过地面,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瞬间,鸦雀无声。
要不是微风刮过树梢,带起沙沙轻声,场面仿佛遭神仙施法,完全定住一样静止了!
连同忙着做戏的宋如玉母女,表情怪异的僵在脸上,不敢发出一丁点响声。
周遭一片寂静,微风停下,只剩轮椅碾过地面带出轻微的咯吱咯吱。
一下一下,仿佛碾在众人心头。
宋老太眼瞧那几人逐渐靠近,嗓子倏然顿住,活像只被掐住喉咙的母鸡。
南苑院内灯火明亮,不需要他们走到正中央,已然看清了面貌。
白日来过的麦冬推着轮椅,桑枝跟在他身侧并肩而行。
他们面前的轮椅上,赫然是传闻中病重在床,奄奄一息的定安侯!
定安侯无力的靠在轮椅椅背上,正值夏日,膝盖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他周身带着久病在床的虚弱,亦有病人该有的苍白。
哪怕此前宋家众人没见过定安侯的容貌,只听过定安侯如雷贯耳的各种事迹,也能一眼看出身份!
他的脸颊,果真如传言般被火油灼伤了。
右边半张脸瘢痕遍布,新长出来的粉色皮肤蜿蜒,仿佛扭曲丑陋的蜈蚣,从额间蔓延至下巴。
原本如日月星辉的脸,瞬间一分为二。
左边完好的玉颜亭亭清绝,衬得右脸越发狰狞恐怖。
一半神祗,一半鬼魅。
宋予恩挑了挑眉——重生后,她见到的沈藏之一直带着面具。
这算重生后,人前见的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