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禾心口莫名感到心慌。还没等她回话,权珩又下旨道。“既然爱妃腿伤已痊愈,那就即日起回到朕身边,与朕同享万里江山。”他神情温柔,可她丝毫都感觉不到温暖。姜意禾反问着他:“既然我能行走了,你能放了沈淮安吗?”权珩眉心一皱,脸上的笑意下沉。姜意禾心里的不安又涌了上来,这时,一阵寒风涌入,吹的白布掀了一角,露出一枚绿色发冠。那是淮安常长戴在头上的发冠!姜意禾眼睛发红,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权珩俯视着她,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让你和弟弟团聚,想必禾儿定能过个好年。”说完,众人贺喜姜意禾:“恭喜娘娘重获恩宠。”姜意禾跌坐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句:“权珩,我恨你!”接着,她生生呕出一口鲜血,耳朵一阵耳鸣,瞬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死死看着眼前的白布,煞白的脸已经没了情绪。不知过了多久,两只喜鹊落在了她面前,吱吱乱叫,拉回了她的神。它们的脚上,绑着一封信。信上,是沈淮安留给她的话。“阿姐,不用为我难过,你沿着后院的假山方向走吧,一切我都为你料理妥当了。”顿时,姜意禾再难压抑,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出来。她抱着装着沈淮安的盒子,起身,推开那道透着缝的后门,走了出去。“沈淮安,阿姐带你回家。”她往前走,绝不回头。权珩,你我此生一刀绝,仇敌心。曾经难如登天走出的那道宫墙,现在我却如此轻易就出去了。阿舟,如你所愿,我终于飞出去了。出了皇宫后,我先带着沈淮安的尸首回了趟姜府。说是府,其实早就因为十几年前那场腥风血雨,荒废成了一座满是黄土的荒村。仅凭着儿时的记忆,我摸索着回到了那方小院。院子还如从前那般没有变,门口那颗槐树竟未曾凋零枯死,反而开的茂密。推开门,曾经被洗劫一空乱成一片的家竟然有被收拾过的痕迹。但上面积攒的灰倒是不少,我往里走看到桌底下有个被揉捏的纸团。摊开一看,上面写到:“进宫打点十文,卖书进三文,金创药五文……”这字迹再熟悉不过,是沈淮安。看来院子里这番被收拾过的痕迹,是他进宫前回来过。看着纸上那些记账,我心如刀绞。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找了把锄子,走到院子里那颗槐树下,找准位置挖了起来。很快就挖出来两坛酒,那是父亲在我们小的时候埋下的,一坛是女儿红,另一坛梅子酒是在弟弟出生那天埋下的。6只记得他当时的原话是:“你若是嫁人了,爹就喝这坛女儿红,阿舟若是娶妻,我便喝这坛梅子酒。”我将酒取出,把弟弟的尸首埋了进去。接着找了一块木板,立了一块墓碑,开了一壶酒,洋洋洒洒的给他倒了一碗。墓碑上我写下:“家弟姜意舟之墓。”我又忍不住哭了,他是我阿弟,当然要叫姜意舟。在宫里那段时间,我曾与他闲聊,问他为什么不叫原名,而是叫沈淮安。他说只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舟,冲撞了领他进门的太监,于是让改了名。不过他说这样他很喜欢,至少沦为宫奴的人是沈淮安,不是他姜意舟。我也倒了碗酒,就像那天晚上又与他喝了起来。眼泪伴进酒里,喝起来有种苦涩。在冷宫时,认出弟弟后我才明白,他原本只是寒门,凭着他那手文采和心中的壮志定能考取功名。我当时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他说,只因为路过宫门时,听门口的侍卫讲闲话,说皇帝身边有位爱妃双腿被废,被拘在了冷宫。一问名字说叫姜意禾,他火急火燎,筹了身上所有值钱的家当和书都卖了,就为了进宫。我当时听着心里苦涩又心疼,但还是笑着问:“若是只碰见了同名同姓的人,你不是白白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