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跟我打听你有无心仪之人,我怀疑,他对你有歹心。”
郑玉晚拍她的手,“别乱说。”
尾音未落,蒋老夫人进了院中,“我的宝贝孙女都回来啦?”
两姐妹双双迎上去,扶着老夫人在铺了秋香色金线大条褥的美人榻上歇着。
一个孙女摆引枕让祖母靠着,另一个则倒了热茶递进祖母手里。
“在聊什么?怎么瞧着都有些眉眼含羞?”
郑玉情抢道:“在聊沈佥事要以身相许呢!”
郑玉晚嗔道:“玉情,我都让你别乱说了。”
郑玉情直往老夫人怀里躲,嘴里喊着“祖母救我”。
“好了好了。”老夫人握着郑玉晚的手,缓缓拉至身边坐着,“此番若非你以身犯险,不仅沈佥事,就连沈家,乃至皇后娘娘,都难逃一劫。沈佥事愿以身相许,祖母以为,一点都不夸张。”
“祖母!”郑玉晚羞红了脸,这都哪跟哪啊。
关键是沈瓷根本就没提以身相许,这要是传出去,沈瓷定会嗤她挟恩图报。
蒋老夫人乐得开怀,“行了,不逗你了,最是经不起逗。正好提到婚事,祖母先表表态,我是绝不许你嫁出去的,你只可招赘,知道吗?”
两姐妹皆是一愣,郑玉情委婉道:“祖母,我知道您心疼二姐,可是,这谁家好儿郎愿意入赘啊。”
蒋老夫人顽皮赌气地哼了声,“天地之大,我就不信没有那父母双亡但品性坚毅端方的好儿郎。别的不提,单说你们三舅公的书院里,便多的是。”
郑玉情恍然大悟,“所以祖母让二姐陪我去书院,根本就不是心疼我没人陪,而是想让二姐趁此机会去挑郎婿啊?”
“对喽!”蒋老夫人两只脚晃啊晃,双手捧着郑玉情的脸揉了揉,“还不算太笨。”
郑玉晚支颐而望,无奈发笑。
蒋老夫人耳朵灵,立时嗔向郑玉晚,“你此去可有中意的?”
郑玉晚耐心道:“我此去是静心思过的,哪会注意什么好儿郎。”
郑玉情帮腔道:“是啊,而且书院里本就有男女之隔,我们听学几日,连他们的脸都未曾看到。”
蒋老夫人不肯放弃,“那祖母只好再修书一封,让你们三舅公旁敲侧击地帮着询问询问。”
“祖母!”
蒋老夫人不愿听劝说之言,抬起屁股就要走,怎么都拉不住。
已入仲冬,薄暮时分,宸都城内寒风萧瑟,城郭宫阙皆覆白雪,静谧又料峭。
“止礼兄。”
宫门前,沈瓷俨然已等候谢循多时了。
谢循冷不丁瞧见全副紫金武袍的沈瓷,眼皮一跳,“你这就养好了伤?不是说伤得很重,根本下不来床?”
沈瓷轻笑,“谁人传的谣言?”
玩笑过,他立刻反应过来,“可是郑二姑娘告诉止礼兄的?”
谢循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沈瓷漾了漾唇角,“我送止礼兄回府吧。”
谢循知他有言未尽,便允了。
马车里铺着裘皮坐褥,坐褥上置一矮几,檀香袅袅,点香的博山炉旁放着三本书籍。
谢循随手翻了几页,心实难静,挑开车帘。
沈瓷骑马跟在马车一侧,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
谢循几次挑帘而望,对面都是这副“德性”,闷着,笑着,就是不说事。
他一惯沉得住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次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泛慌。
“止礼兄,你可是有话问我?”
好嘛,还来个先发制人。
谢循不悦地翕动嘴唇,甩出一句“没事”,再不撩车帘了。
这般煎熬一路,总算至定国公府,沈瓷“图穷匕首见”,“止礼兄,可否请我进府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