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着,可依然震颤得手心微微发抖。
比起单纯惊讶的众人,程进的脸色更加精彩。
疑惑、震惊、慌乱、无措,各种纷杂的神色在他脸上呈现。
他回过神想要挣开李云裳的手,却被死死拉住。
李云裳抬头看他,眼光含泪:“程进,我们不是说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这话像是扔进油锅的火星,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李云裳的母亲脸色铁青,捂着胸口几乎要昏倒,被亲戚扶住后痛哭失声:“云裳,你这是干什么!
给我松手!”
在这声叫喊中,她的父亲已经大步走向前,一巴掌狠狠甩在李云裳的脸上:“你给我闭嘴!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李云裳被打得歪了身子,但很快,固执地站直了。
她冷冷地摘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用力扔到地上。
象征着我们婚姻承诺的榫卯戒指发出一声脆响,滚到我的脚边。
“爸妈,对不起。
我这一生,已经听够你们的话了。”
“我和程进早就私定终身,我不能嫁给别人!”
“我不想痛苦一辈子,我要为自己而活!”
李云裳近乎歇斯底里,她拖着程进的手,转身离开。
程进尴尬地回头望周红玫,最后还是咬咬牙随着李云裳的脚步而去。
周红玫脸上血色全然褪去,轰声晕倒在地。
同事们手忙脚乱去扶她,场面越发混乱。
我爸妈脸色铁青着不发一言,大口喘气。
李云裳的父母像是突然老了十岁,惶恐地弯腰道歉:“江尧,这孩子糊涂,我们对不起你啊!
你们家大人大量,这事……这事……”我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这场婚事,到此为止吧。”
我弯腰捡起戒指,交给母亲:“妈,这好歹也是金子呢,别浪费了。”
“您拿去融了,重新打一双耳环戴着吧。”
众人面面相觑,对我理智到冷漠的态度不敢相信。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那间闹哄哄的婚房。
外面的阳光刺眼得让我几乎睁不开眼,却暖如新生。
事情很快传开了。
单位领导体谅我的处境,主动批了几天假,让我调整心情。
几天后,我踏进办公室,就听到同事们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
程进辞职了,好像跟李云裳跑了。”
“是啊,听说他们去了沿海,说是要下海经商。”
“啧啧,看来是真爱啊……”我的心绪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很快,我请调到偏远的研究院,去考察修复新发现的一片唐代古建筑,彻底远离是非之地。
十年过去,我的生活彻底翻篇。
因为埋头学术,我30岁成为了博士生导师,在古建筑修复领域名声鹤起。
最开始的时候,我偶尔还会想到李云裳,觉得当初的自己是那么傻。
上一辈子我为了不两地分居,放弃了更好的职业发展机会,留在当地单位。
又为了贴补家用,常年奔波在野外考察,风吹日晒,却换不来她一句关怀。
记得有一次我拖着病出差回来,她只给我拿了一晚冷冰冰的稀粥。
反倒是她的闺蜜周红玫知道后,带了些家里做的菜给我。
其实我早该意识到,她对我的关心还不如一个外人。
因为因为盲目的深爱,让我不忍心斥责她,总是为她找借口。
这辈子,我不再浪费时间去取悦不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