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棠江贺言的其他类型小说《换亲后,落魄嫡女重生嫁权臣 全集》,由网络作家“三六久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位嬷嬷说得不错,他确实不该是二姑爷,苏清棠一早要嫁的人,是他名义上的二弟。但是,苏家能擅自换亲,为何他不能?哪怕这样会令高位上那人不满。这若放在前世,他可能会忌惮,但今生若还是如此,岂不是白活了一次?江贺言悠悠叹息。只可惜清棠嫁来后,依旧对自己处处防备,偶尔流露的松动,也如过眼云烟,当不得数。不过,来日方长。江贺言洗好一个瓷碗,往台上一放,叮——磕碰出一声脆响。......夜凉如水,苏清棠早早洗漱好,擦干了头发,百般无赖地等在床边,开始犯困。江贺言却不知在外捣鼓什么,迟迟不回屋。许是白日忙了一遭,她困得不行,自己便先睡了。江贺言拿木盒进门时,屋内亮着烛火,窗子没关严,夜风漏进窗扉,满室灯影跟着摇曳。他无奈笑笑,心头微末欢喜。嗯,为...
《换亲后,落魄嫡女重生嫁权臣 全集》精彩片段
那位嬷嬷说得不错,他确实不该是二姑爷,苏清棠一早要嫁的人,是他名义上的二弟。
但是,苏家能擅自换亲,为何他不能?
哪怕这样会令高位上那人不满。
这若放在前世,他可能会忌惮,但今生若还是如此,岂不是白活了一次?
江贺言悠悠叹息。
只可惜清棠嫁来后,依旧对自己处处防备,偶尔流露的松动,也如过眼云烟,当不得数。
不过,来日方长。
江贺言洗好一个瓷碗,往台上一放,叮——
磕碰出一声脆响。
......
夜凉如水,苏清棠早早洗漱好,擦干了头发,百般无赖地等在床边,开始犯困。
江贺言却不知在外捣鼓什么,迟迟不回屋。
许是白日忙了一遭,她困得不行,自己便先睡了。
江贺言拿木盒进门时,屋内亮着烛火,窗子没关严,夜风漏进窗扉,满室灯影跟着摇曳。
他无奈笑笑,心头微末欢喜。
嗯,为他留了灯。
走近关窗,再回到床侧,床上的女子睡态酣然,呼吸平缓,长发披散在枕边,睡着后没了白日的沉稳谨慎,倒显出几恬静脆弱。
江贺言静静看了许久,将手中的木盒放到她枕边。
随即拂袖上塌,袖风一扫,灯火全灭。
一室寂静。
翌日一早,晨曦初露,天边泛起鱼肚白,光线落在苏清棠面上。她朦胧睁开眼,身旁人依旧是早早走了。
她盯着虚空望了片刻,利落起身。
手上碰到一个硬质物件,苏清棠转眼去看,是个花梨木盒,拿手上沉甸甸的,她本以为是什么财物,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原是更实用的东西。
苏清棠收好盒子,快速洗漱,换上一身淡紫色长裙,上衣穿较深沉的墨绿大袖衫,发髻间工整插着一支碧玉簪。
一眼看朴素大气,细瞧却透出优雅贵气。
早饭江贺言烙了肉馅饼子,配蔬菜粥。
秋宁直接端了进来,苏清棠三两口用完后,便准备出发。
另一头,江贺言一袭松白长袍,手持折扇等在院中,身后映着丛丛树影,衬得人眉目俊美,气质温和。
马车齐备,回礼也备好了。
可偏偏在这时出了意外。
“出人命了!江家二小子要杀我啊!”
一身破烂布衣,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撞到马车边,拦在门口,冲门内几人大声叫喊。
“江贺言,我来要医药费,你弟弟就要打杀我,你到底给个说法!”中年男子拍着院门哭嚎,“我命苦啊,当初上山拾个柴火,就要受这无妄之灾!”
“张映,你不要胡说!”
中年男子后头,又赶来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健壮男子按住他的肩膀朝后扳,“你都来几次了?胳膊上的伤早好了吧,还想来讹钱?!”
“信不信我揍你?!”
张映身子躲闪,眼神丝毫不惧,往门上扑,“哎哟哟,江家蛮横不讲理,欺负人啊!”
那厢,苏清棠听见动静,拧眉问向江贺言,“外面那人是怎么回事?”
江贺言漫不经心道:“是个不怕死的。先前偷偷摸摸跟着家弟上山,藏在附近的树丛里,趁家弟放箭时扑到他跟前,咬定是家弟伤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索要医药费。”
“呸!他就是个不要脸的!”江贺盈怒气冲冲走进院子,手里端着一盆水,大步走向院门。
“二哥,让让!”她大声提醒,随即手一扬,精准把一盆水泼向门外撒泼的人。
张映兜头一凉,全身湿透,他愣了一下,随后干脆坐地上不走了,咬死江家恃强凌弱。
“要不要人活了,江家姑娘也不讲理,还拿水泼我,我是倒了八辈子霉啊!”
尖锐的声音传出几里,张映蹬腿捶地,口水横飞,拿不到钱誓不罢休。
“聒噪。”
院子里,江贺言揉了揉眉心,语气淡淡,抬步欲去处理。
“我去吧。”苏清棠拉住他,“好歹我是个生面孔。”
江贺言停步,似想起什么,脸上漾起温柔的笑,“好。”
秋宁见状,也跟着自家小姐过去。
江贺盈站在一旁,手里的水盆还往下滴着水,她倒没想到苏清棠会出面,疑惑问出声,“嫂子?”
苏清棠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安心。
坐地上的张映见来了个年轻妇人,收声抬头去看,瞧她通身气质,猜是江家大公子娶的妻。
不过他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大户人家的女子,整日守在闺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应付得了他?
想到这儿,他愈发做出可怜的模样,巴巴道:“贵人从京中来,想是江夫人。夫人啊,我不是有意阻您的路,您是不知晓,您家小叔子误伤了我,我来讨个治伤钱,他便要打杀我,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能任由人欺负,哎呦......实在是命苦啊。”
秋宁在旁低声道:“小姐,他怕是特意挑了日子,知道您今日回门,借机赖在这儿不走。”
“嫂子,你千万别信她!”江贺言的弟弟江贺义高声喊。
他百般没想到,见嫂子的第一面,便要因人陷害,给嫂子留下坏印象。
思及此,他更加怒不可遏,拎小鸡似的拎起张映,高举拳头,“有本事啊!惯会颠倒黑白,我今日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等等!”苏清棠喝止两人。
她望了望秋宁,秋宁会意,拿钥匙打开院门。
“吱呀——”一声微响。
江贺义停了动作,手滞在半空。
张映趁机窜到几尺开外,眼神戒备,防鬼一样防着他,随时做好躲避拳头的准备。
江贺义困惑,转头问:“嫂子,你这是何意?”
苏清棠没回答,而是对他道:“自家人,站外面是为何?快进来。”
说完又看向张映,语气柔和,“你也进来,在外面闹多不光彩,进来说。”
江贺义望了张映一眼,恨恨一跺脚,进了院门,心想这下糟了,嫂子不会是上了那死皮赖脸的当。
张映闻言,暗暗自得,他拍拍身上尘土,腆着脸道:“夫人就是夫人,心胸宽广,不计较。”
“好了,天色不早,清棠和落儿都早些回去歇息。”
林氏不想见女儿争执,总归前途截然相反,何必逞一时之气。
苏清棠也乐得清净,应下后转身就走。
今生,她要亲眼看这对母女能翻出什么花来。
距离婚期仅剩两日。
此刻苏府处处张灯结彩,廊外檐下挂满红绸,一片喜色。
苏清棠在屋里待的闷,独自出来散心,府中一切如旧,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走了一会儿便失去兴致,准备回院时,恰好见苏清落的贴身丫鬟翠环端着汤盅穿过长廊。
“二小姐好。”翠环瞧见来人,随意行了个礼便要继续走。
“等等。”苏清棠拦住人问:“这是什么?”
“血燕。”
“送给姐姐的?”
“对。”一提到大小姐,未来的世子妃,翠环顿觉扬眉吐气,“全府仅此一份,老爷特地嘱咐奴婢要给大小姐补身子。”
“我没有?”
“二小姐想要就去找老爷吧。”翠环昂起下巴。
苏清棠暗暗摇头,母亲过世后,林氏算计,父亲偏心,连府中下人都趾高气扬起来,不把她当主子。
“姐姐日后身份尊贵,岂是我能比的?”苏清棠叹,说着伸手去揭汤盅,“我瞧一眼,沾沾福气就足够了。”
翠环见她示弱,越发自得,大大方方给她看。
苏清棠揭开汤盖看一眼,抖了抖手,又细心盖好。
翠环端着汤盅离开。
当夜,苏清落腹泻不止。
翌日,苏清棠一大早被叫去前堂。
她还未进去,便听到苏蕴的不断的安慰声:“好了好了,若这事是清棠做的,等她来了,我定不轻饶。”
苏清落哭哭啼啼,“爹爹千万别误会妹妹,女儿也只是猜测,妹妹素来乖巧。”
“父亲唤我来有何事?”
清泠泠的声音响起。
苏清棠前脚进正堂,后脚苏蕴震怒:“逆女!你竟敢暗害你嫡姐!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女儿冤枉。”苏清棠辩解,学着苏清落的模样流泪,“姐姐都说我乖巧,父亲怎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骂我。”
她抬眼盈盈望向苏清落,“你说是吧,姐姐。”
“我…不是…”苏清落语噎。
“清棠,昨日那盅血燕被你碰过,你还在狡辩什么?”苏蕴沉声发话。
“父亲,昨日经手血燕的人有厨子,伙计,丫鬟,且不说血燕本身是否有问题,光是经手过的人,便足以慢慢调查,为何一口咬定是我?”苏清棠正了面色,不紧不慢道:“再者,姐姐身子不好,可能本就受不住大补,这样也能怪到我头上?”
苏蕴听罢,半晌给出理由,“你不满自己的婚事,因妒暗害落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清棠轻嗤,随即郑重道:“不瞒父亲,女儿很满意这桩婚事。”
苏蕴怔了片刻,半信半疑道,“你不必为了逃避责罚,说违心的话。”
“自然不是。”苏清棠笑了笑,从袖里拿出锦盒,抽开一半,送到苏蕴面前的案几上。
打开的盒中静静躺着一株千年人参。
苏蕴瞬时挪不开眼,讶异不已,“这是......”
“这是未婚夫赠予女儿的,不知父亲可否用的上?”苏清棠笑道,“父亲别忘了,江家曾经世代为医。”
苏蕴闻言,怒气明显消减大半。
眼见正主注意力被转移,苏清落慌了,眼眶蓄着泪,委屈咬唇道:“爹爹,女儿的事您还没解决。”
“为父知晓,届时会派人好好清查,你先回去歇息,明日大婚别出岔子。”
苏蕴此时目光全在人参上,哪还顾得上女儿的一点小事。
“可是爹爹......”苏清落不忿。
“听话,回去!”
逐客令一下,苏清落愣在原地进退两难,翠环轻轻扯了扯她衣袖,小声道:“小姐,要不我们先走?”
苏清落强忍怒意,猛地一甩袖,气冲冲跑出门外。
翠环紧跟而上。
不久,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随后是丫鬟的求饶声,“小姐,奴婢错了,都怪奴婢。”
待外面动静渐渐消失后,苏清棠视线重新回到苏蕴身上,趁他不注意,手一伸,“啪”一声合上锦盒,收回袖中。
一套动作下来干脆利落。
苏蕴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到手的人参就不见了。
“你这是何意?!”他惊怒交加。
苏清棠慢悠悠道:“女儿方才想了想,父亲见多了珍贵物件,想来也不缺这一样,反倒是女儿未婚夫家中贫寒,不如把这个当作嫁妆一并带走贴补家用,就不给父亲了。”
“好,好的很!”苏蕴气笑了,“还没嫁人,就开始心疼丈夫,把为父当马溜?!”
“父亲言重了,女儿怎敢?”苏清棠稍稍一礼。
“人走,东西留下,从前种种过往,为父就不同你计较。”
苏蕴说完,心中有十足的把握,嫁出去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倚仗娘家,他不信这个逆女不服软。
他正信心百倍时,苏清棠当即拒绝,“不行,我不愿意。”
“放肆!”苏蕴大怒,抬手要扇女儿巴掌。
苏清棠不躲不避,一双清眸定定望着他,语气幽冷,“苏家明日两女出嫁,现下京中人人盯着我们苏府这边,父亲恐怕也不愿在此时横生枝节,传出苏家家规松散,父女不睦的消息吧。”
“你在威胁我?”苏蕴额头青筋毕露,简直要就地气出一口老血,偏又无可奈何,这逆女是算准了眼下关口自己不会拿她怎样,才敢如此狂妄。
他忍了又忍。
终是恨恨放下手,没落下巴掌。
掌风扫过苏清棠耳畔,带起鬓边一缕发丝,她淡淡开口:“不是威胁,终归是父女情谊一场,女儿想的是好聚好散。”
该说的话已说完。
苏清棠不再多留,转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苏蕴的怒声,“明日大婚后,你休想再进苏府大门!”
不进就不进,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清棠扬起一抹笑,前世她总以为父亲只是偏心,直到临死时看到苏蕴冷漠的目光,才知那不是偏心,是绝情。
父亲与娘亲是世家联姻,外祖家未没落时,他还能虚情假意几句,一见外祖倒台,便立刻转了风向,宠妾灭妻,致使娘亲郁郁而终。
多年来他对自己不闻不问。
一心向着林氏母女,自私自利至极。
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苏清棠出了门,抬眼望向天际。
嫁了人,脱离苏家,才是她自由的一片天。
他向两人回礼,“前些时日配了些强身健体的药丸,赠予二位,聊表谢意。”
曾禹希听见他开口,赶忙调整好表情,连羞带怯道:“江大哥,说来......先前我提过的,想请你教我辨认草药的事......”
“这事啊。”江贺言接过话,面上依然挂着疏离冷清的笑,“鄙人新婚,这两日正忙,恐怕难以从愿,若曾姑娘实在想学,镇上的王大夫医术不俗,恰好鄙人与他有些交情,可以写封信,让他来教你,你看如何?”
“这......”曾禹希羞恼,江大哥是不明她的意思吗?还是故意装不懂。
二人一来一往,秋宁倒是了悟。
曾姑娘摆明了喜欢姑爷,姑爷都娶妻了,她都不死心。
她回望自家小姐,苏清棠自始至终保持看戏的表情,似乎......还觉得挺有趣?
秋宁恨铁不成钢,既然小姐不出面,她就去办。
思及此,她又抓了大把喜糖,一个劲儿往曾禹希手中塞,口中唠叨,“曾姑娘,我看您一直站这儿,是不是糖还不够呀,我再去拿喜饼过来?”
曾禹希猝不及防,手里快拿不下了,连声道:“不必不必,够多了。”
“既然够了,那您还——”还不走,秋宁笑眯眯的,有意顿了下,不把话说完。
“什么够不够的?”江贺盈拿着包好的馒头从灶房出来,唯恐曾姐姐被人欺负了去,对她道:“曾姐姐,你要什么尽管说,我去给你拿。”
“希儿,话说完了,我们就不叨扰人家了。”曾贵朝女儿招手,“走吧,回家。”
见父亲发话,曾禹希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临走时,她趁间隙偷瞄苏清棠的神色,这位从京城来的小姐,想必打听过了她与江贺言的事。
对此,她今日特意过来,想看看苏清棠的表情,是吃醋难过,或是不屑争锋?
不管是哪种,都能让她好过一点。
可偏偏,苏清棠眸中淡淡,不怒不喜,像个局外人,反倒衬得她跟个小丑似的。
曾禹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吞不下吐不出,连回去的步子都重了几分。
客人走后,几人又回到桌前继续吃早饭。
江贺言右手端着粥碗,却没了食欲,时不时往苏清棠那边瞥两眼。
苏清棠神态自若,旁若无人地给自己盛粥,舀起一勺粥吹了吹,不紧不慢往嘴里送。
心道这粥真好吃。
夫君的厨艺,比起自家厨子还要胜上三分。
察觉江贺言时时看她,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目露疑色,“怎么,我脸上沾了粥粒?”
江贺言摇摇头,敛了目光,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没生气?”
“嗯?”苏清棠满头雾水。
秋宁暗怪自家小姐关于感情一事的迟钝,凑近轻声提醒,“是曾姑娘。”
苏清棠点头,心不在焉地回答:“夫君,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处理好就成,我不介意。”
“当真?”江贺言挑眉,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不愿放过一丝破绽。
“真的。”
苏清棠同样正视他,眼底无波无澜,如一汪平静的湖水,语调亦是淡淡的。
上一世,她从人贩子手中逃走时,遭同行的姑娘欺骗背叛,险些丢了命。
今生,防人之心不可无。
哪怕江贺言对她再好,这份情意,能有几分真几分假,会持续多久,是否掺杂了别的东西。
她不知,因此恕她无法轻易将真心托付。
她与江贺言,可以绑在一根绳上,联手达到相同的目的,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但目前为止,无法袒露真心,以真情相待。
只要那位曾姑娘不给她找麻烦,江贺言处事知分寸,她便不会在乎太多。
这些话,苏清棠虽未说出口,但眼神写得分明。
江贺言心思通透,很快理解她的意思,眸中的光暗淡下去,复扬起笑,轻轻道:“来日方长。”
说罢,收拾起碗筷,径自拿过苏清棠手里的碗,转身去了灶房。
走时不忘回头叮嘱妹妹,“记得把书帖临了,晚点我来看。”
江贺盈立时苦了一张脸,万般不情愿地点头。
她总觉得大哥又变严厉了。
江贺言独自往灶房走,苏清棠回屋整理东西,她没有忘记回门日,依路程看,明日一大早就要动身,赶路去京城。
虽说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彻底闹僵,但面子上的礼节总要过一遭,免得京中人闲言碎语。
毕竟三年后,她还要再回京。
只不过,这才刚歇了一日,明日又要奔波,苏清棠也苦了张脸。
好在,只需回去一趟,往后三年便清静了。
江家的环境,她很满意,适合养精蓄锐,东山再起。
那头,江贺言娴熟地打水,放碗,修长手指浸泡在水中,凉意蔓延。
他抬头望向远处。
天光正盛,碧水青山浸润在光亮中,翠色明媚。
不在意吗?江贺言抬手,捻了捻指尖,水珠从手指滑落,“滴答”落入盆中,他长睫低垂,眼睑处覆盖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妻子,一如前世那般谨慎,有自己的想法。
前世,也是在一个雨天,他倒在荒野里,奄奄一息,雨点密集砸在他身上,血水混着雨水,股股聚成细流流逝,似乎能带走他最后一丝生机。
而后,苏清棠出现了,不顾秋宁阻拦,固执地救了他,为他找草药治伤,甚至将仅剩的食物分他一半,然后,直戳了当又认真地对他道:“我救你,是因为看出你是京中官员,因此,我需要你的报答,为我自己谋一条后路。”
“希望你能记住这份恩情。”
那双眼定定看着他。
清醒坚定,目的明确。
此后一路相互扶持,他知她境况凄惨,之所以会救自己,是因为她在赌,赌自己会念着恩情,日后予她帮扶,但她不知,一路上,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所谓的恩情。
前世他脱困后,便立刻派人去调查苏清棠的身份,得知她是江家的小姐,那一刻,无边欣喜难以言说。
可现实却很快打碎这份惊喜。
乃至于他重生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阻止她的命运。
滴答——
山外雨渐止,水珠汇成水流,从洞穴岩壁处缓缓滴落,积成一小滩清亮的水洼。
苏清棠坐在水洼旁,在水珠落到第五滴时,她恍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现下正处在逃婚的路上。
“小姐,有吃的了!”
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个蓝衣小丫头撩起洞口垂挂的藤蔓,急步走近苏清棠,捧出怀里的果子,“奴婢在外摘了些野果子,小姐先将就着吃,等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赶路。”
“秋宁?”苏清棠怔怔望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小丫鬟。
前世她被苏家人沉塘,秋宁拼死护她,脱力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历历在目。
如今小丫鬟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失而复得感涌上心头,苏清棠一时激动难言,几近失声。
“奴婢在呢,小姐你......怎么了?”
秋宁皱眉,不解自家小姐双眼含泪,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当她饿狠了,赶忙把一个红透的果子塞进她手里,“小姐快吃,不酸的。”
苏清棠怔愣着点头,咬上一口果子,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面上恢复常色。
秋宁见状松了口气,心中暗暗自责,都怪她,一时不防让野猴子抢走了包袱,东西全没了,可把小姐给饿坏了。
苏清棠没注意秋宁的神色。
她稳下思绪,边咀嚼果子边回忆。
若她没记错,这是她逃出来的第三日。
她本是苏家嫡女,父亲是礼部侍郎。
母亲过世后,家中林姨娘愈发受宠,被父亲扶为正妻,而林氏的女儿苏清落,则由原本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苏府嫡长女,风光无限。
但林氏母女仍不知足,暗中撺掇父亲换亲,把本该属于她的王府婚事换给了苏清落。
而她则要代替苏清落嫁给一个传闻中五大三粗的莽汉。
她不甘,一意孤行计划逃出。
今日......
苏清棠抬眼望向洞外,苏家人会追过来,并借机污她名声,说她逃出去是为了私会外男。
一阵窸窸窣窣的草叶声打断苏清棠思绪。
其间伴随几道急促的人声。
“快找!肯定在这附近!”
“娘的,累死我了,找完收工。”
秋宁闻声惊慌地去拉苏清棠,“糟了,他们找来了!”
“不急。”苏清棠安抚性拍拍身旁人的手,站起身整理衣衫,目光望向远处,“我们回去。”
“回去?”秋宁一脸不可置信。
小姐和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
“秋宁,我有打算。”苏清棠声音平静,“我们包袱丢了,没钱没物,仅凭两个弱女子,即便逃出去,也只会成为任人宰割之辈,毫无反抗之力,苏家再怎么不当人,好歹也是一个庇护之所。”
上一世,她的确成功逃了出去,却被人贩子拐卖,送去极偏远的地方。
那几年,她为不受人玷污,划伤面容,装疯卖傻,费了大半条命才抵达苏府门外。
谁知苏家人认清她的第一眼,便立刻将她绑了,系上大石头沉塘。
只说她在外污了名节,败坏苏家门风,当以死谢罪。
曾经承诺爱护她一辈子的父亲,那时冷漠站在塘边,眼睁睁看着她沉浮挣扎。
林氏母女更是讥笑着瞧她。
“她还敢回来,怕不是还想着嫁人?可笑!幸亏她当初逃了,没结成亲事,谁知她那未婚夫竟在殿试一举高中状元,步步高升,她若是嫁了,还真是个享福的命。”
“娘,都怪你和爹看走了眼......”
“落儿,你和世子的婚事同样好,你当年嫁过去,京中哪个姑娘不艳羡?男人嘛,都是三妻四妾,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那世子......唉,罢了!如今看见苏清棠死了,我心里算是好过不少。”
冰冷的池水裹挟全身,她沉下去的最后一眼,便是岸上两人得意的目光。
她毁了容,好不容易历经千难回来,苏家人二话不说就抓她去沉塘。
凭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却平白无故惨死!
未婚夫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又怎样?他日后既有能力考中状元,仅凭这一点,她可以嫁,放手一搏,往后翻盘未尝不可。
回忆戛然而止,苏清棠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出洞穴。
此时洞穴外已围满苏家派来的人。
为首的是林氏的贴身嬷嬷。
年约四五十的老嬷挥退四周家仆,上前两步,状似客气道:“哟,二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您不守闺训,私自逃婚去会野男人,夫人和老爷可忧心着呢。”
徐嬷嬷脸上堆笑,心中不屑,林姨娘叫她出去寻人时,早已做好两全之策,寻不到,就由二小姐自生自灭,一个弱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能寻到更好,私会外男的帽子一扣,保她下半生名声尽毁。
苏清棠闻言眉眼一弯,抱以同样的笑意道:“是山间风太大,把嬷嬷的脑子吹坏了?嬷嬷哪只眼睛看见我私会男人?”
她说着面色陡沉:“下人泼主子脏水,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呸!敢污蔑小姐,小心烂嘴皮子!”秋宁帮腔,气势汹汹跟着骂道。
“你!”徐嬷嬷又惊又疑,这素来温和的二小姐何时变得如此盛气凌人?
她心底发虚,面上仍道:“老奴是奉夫人之命来抓捕外男的,想必过不了多久......”
话未说完,一个清如泉流的声音传入几人中间。
“外男?鄙人带未婚妻出来散心,何时成外男了?”
莫名熟悉的声音。
苏清棠一怔,心口微微发紧,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手拂半人高的草叶,从山头一侧缓步走来。
杂草声簌簌,来人用木簪束发,长眉入鬓,目若点漆,站定时长身玉立于山间,哪怕只着一身简单布衣,也不掩清风朗月之姿。
“你是何人?”徐嬷嬷讶异,目露警惕之色。
“鄙人江贺言,苏家未来的二姑爷。”
江贺言说完,信步走至苏清棠身边,十分自然地执起她的手。
右手乍然被温暖有力的掌心包裹住,苏清棠略有些不适应,下意识挣了挣手,不料不仅挣不开,反而被握得更紧。
她疑惑地仰头。
江贺言侧头浅浅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食指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这一下,猛然将苏清棠拉回前世。
前世她从人贩子手里逃走,归京途中遇到一个同样落难的人,那时他们结伴而行,每每情况不对,那人便握住她的手,轻挠一下她手心,让她别慌。
当时他们混在难民堆里,每日身上脏兮兮的,她还未认清那人全貌,两人便走散了。
唯有这个小动作还记在心底。
可如今......苏清棠一头雾水,禁不住上下打量江贺言。
难不成他就是前世那人?
可他为何自称是自己的未婚夫?
传言中自己的未婚夫,不是个山野莽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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