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喜儿萧止淮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朝云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到底与何人私通!”姑姑劈头盖脸的怒喝,让宁喜儿浑身发抖。她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声音哽咽:“我没有、真没有……”“那你说,这是谁的衣裳!”姑姑将侍卫披风砸在她脑袋上,“姓甚名谁,哪个宫当差,赶紧给我交代清楚!”“姑姑,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上板子吧。”玲珑开口,“二十板子打下去,自然就招了。”叶桃跪在地上求情:“不能打板子,二十扳子打下去会死人的……姑姑难道不了解喜儿吗,她绝不可能做这样秽乱宫廷的事……”“来人!”姑姑一声冷喝。浣衣局几个粗壮的婆子走过来,将宁喜儿抓住,按在长凳上,抄起板子就要往下打。“你还不说吗?”姑姑盯着她,“那个男人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宁愿挨板子都不愿把人交代出来?”宁喜儿满脸泪痕摇头:“我和他什么...
《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说,到底与何人私通!”
姑姑劈头盖脸的怒喝,让宁喜儿浑身发抖。
她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声音哽咽:“我没有、真没有……”
“那你说,这是谁的衣裳!”姑姑将侍卫披风砸在她脑袋上,“姓甚名谁,哪个宫当差,赶紧给我交代清楚!”
“姑姑,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上板子吧。”玲珑开口,“二十板子打下去,自然就招了。”
叶桃跪在地上求情:“不能打板子,二十扳子打下去会死人的……姑姑难道不了解喜儿吗,她绝不可能做这样秽乱宫廷的事……”
“来人!”
姑姑一声冷喝。
浣衣局几个粗壮的婆子走过来,将宁喜儿抓住,按在长凳上,抄起板子就要往下打。
“你还不说吗?”姑姑盯着她,“那个男人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宁愿挨板子都不愿把人交代出来?”
宁喜儿满脸泪痕摇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姑姑失望到了极点,抬手往下压。
两个婆子领命,板子高高扬起,用力打下去。
“慢着。”
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声音太冷了,仿佛冰箭破空而来,容不得旁人忽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扫去。
只见穿着墨色衣裳的男人,一脸冰霜站在浣衣局进口方向,眸光骇人,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宁喜儿抬眼看去。
她掩住眸底深处的清明,眼泪滂沱而出,情绪激动道:“肖大哥,快走,别管我,快走啊……”
玲珑大声道:“原来你就是和宁喜儿私通的侍卫!”
物证是披风,人证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宁喜儿必定会被赶出宫,或者,杖毙而亡……
浣衣局姑姑惊疑不定:“你、你是何人?”
她总觉,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哪儿见过,就算没见过,这一身的逼人贵气,也足以叫她不敢放肆。
萧止淮大步踏上前。
两个婆子被他身上的气势逼退,硬生生后退好几步。
他一把将趴在长凳上的宁喜儿给捞起来,拉进了怀中。
“奸夫淫妇!”玲珑指着他们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就公然搂搂抱抱,可想而知,他们私底下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行径,姑姑,赶紧把他们抓起来,上交给贵妃娘娘发落!”
“不,和他没关系……”宁喜儿将男人护在身后,目光祈求,“姑姑,是我蓄意勾引,与他无关,发落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任何结果我都能承受!让他走,求求姑姑,让他走……”
她转身推萧止淮,“肖大哥,你快走,别在这儿待着了!”
她的眼底一片水光,睫毛悬挂的晶莹泪珠成串往下掉,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她是那样害怕,却倔强的站在他身前。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少女,当他被御林军按住送往幽台之时,她护着他,护不住了,就跪下,大哭着请父皇网开一面……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
萧止淮握住了她的手。
手很冷。
在抖个不停。
他冷眼扫向众人。
浣衣局姑姑莫名打了个寒颤,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往下移,看向男人的腰间。
那儿挂着一枚羊脂玉佩。
这是只有皇室血脉才能佩戴的物件。
那么,这个人——
轰!
姑姑的脑瓜子炸开了锅。
她记起来了!
“太子殿下!”
姑姑膝盖一软,瘫跪在地上。
“什么?太子殿下?”玲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宁喜儿这个贱婢,怎么可能会勾搭上太子……
太子殿下那样矜贵的人物,大晋未来天子,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抱一个最低等的宫女……
浣衣局所有人呆住了。
最开始一片寂静过后,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这是太子殿下?”
“一身华服,贵气逼人,应该就是了。”
“姑姑都跪下了,肯定是太子无疑,老天爷,宁喜儿居然勾搭上了太子殿下。”
“别废话了,快请安……”
“参见太子殿下!”
宫女们,呼啦啦一大片跪下来。
就连玲珑,也心不甘情不愿,跪在地上叩拜。
“你……你是、太子?”宁喜儿跌撞后退一步,大眼睛蓄满的泪水潸然而下,“肖大哥,你告诉我,是真的吗?”
萧止淮幽深的眸子看向她:“孤确实是太子。”
宁喜儿膝盖一软,差点摔地上。
却被男人大手搂住,拉进了怀中。
“你、你放开我……”宁喜儿挣扎,哽咽低语,“我喜欢的是肖大哥,不是太子殿下……”
喜欢二字,让萧止淮的眼神更为柔和。
他缓声开口:“宫女宁喜儿温婉端庄,甚得孤心,着即封为东宫九品奉仪。”
这句话,仿佛水滴进油锅,底下跪着的宫女爆发出嗡嗡议论声。
“我没听错吧!”
“宁喜儿成奉仪了?”
“天哪,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太子殿下居然看上了一个洗衣婢,她何德何能!”
“……”
玲珑神情裂了。
一个宫女,勾搭上太子,竟然能封品级?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宁喜儿始终呆呆的。
事情朝着她预计的方向在走,应该高兴不是么?
可为什么,内心充斥着失望。
她曾经那样的爱着他。
爱他满腹才华。
爱他高洁风骨。
爱他不染尘世。
可如今,才豁然发现,原来,他和别的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个宫女,蓄意谋划,耍弄手段,竟就能叫他打破规则,破格册封为奉仪……
可这样更好不是么?
这样她才能潜进东宫,才能留在他身边,才能……和孩子们在一起。
宁喜儿艰难隐藏好情绪,呆呆开口:“肖大……太子殿下,奉仪是什么,什么意思?”
“收拾东西,随孤进东宫。”萧止淮看着她,“以后,你就住东宫了。”
“我去给你收拾。”叶桃从地上爬起来,飞快跑向后厢房,拎了个小包袱塞进宁喜儿怀中,低声道,“浣衣局是看不到天光的地方,喜儿,你算是熬出头了,好好伺候太子,莫再回来了……”
宁喜儿抓紧包袱。
她跟着萧止淮,一步一步,朝外走。
他不欲多生事,继续朝文华殿走。
“叶桃,你过去。”宁喜儿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将攥在掌心已经汗湿的纸条拿出来,“拿去给他,快点。”
叶桃低着头,匆匆跑去,将纸条塞进了崔钰手中。
崔钰眉心紧紧皱着,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与后宫女子,不管对方是后妃还是宫婢,与之私相授受,都是要命的大事。
但不知为何。
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
他打开纸条,当看到那字迹时,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他僵硬的抬头,只看到了那女子的背影。
“罗侍卫。”他缓声开口,“麻烦你同殿下说一声,我晚些时候过去。”
他迈步,匆匆就走。
假山流水。
花丛层层叠叠。
遮住了远处的视线。
穿着素净宫裙的女子站在流水边,背影莫名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崔钰心口震动。
是阿晚吗?
可阿晚早就死了,难产大出血,死在了四年前的冬雪夜……
那时候,他尚在地牢,什么都不知道,等放出来后,阿晚的尸骨都已经下葬了。
“你是何人?”
崔钰声音清冷,攥紧的手指却外泄了他不安的情绪。
宁喜儿转过身来。
她眉眼弯弯,唇瓣也弯起:“表兄不识得我的字了吗?”
“你……!”
众人所知,崔少詹事是个处变不惊,鲜少有表情失控的时候。
可现在,他双眼瞪大如铜铃,嘴唇微微张着,手在颤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他依旧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叫我什么?”
“表兄呀。”宁喜儿迈步朝他走来,“我是阿晚,表兄,我是宁知晚。”
“你、你……”崔钰艰难的呼出一口气,“你能写出那样一手字,我相信你就是阿晚,可、为什么?”
宁喜儿苦笑:“太子去母留子,我死不瞑目,许是执念太深,老天爷便让我重活一回……”
崔钰的大脑终于能正常思考了,他打断她的话:“什么叫去母留子,难道四年前你难产死亡另有隐情?”
宁喜儿笑了:“他能为了固权,而让我做侧妃。那么,自然也能为了彻底笼络宁孟两家人的心,而要我性命。”
崔钰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喃喃道:“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他年少就认识了太子,而今又在太子身边四年,太子的脾性,他比谁都清楚。
因为外祖父合族被斩首,因为亲眼看到皇后自缢,太子比任何人都渴望权势,为了能顺利登基,太子手上沾的血腥还少吗?
人人都说太子温润尔雅。
事实上,温润,只是太子笼络朝臣人心的面具。
狠戾,才是太子本色。
只不过,那层狠戾太子从不拿出来示人。
宁喜儿开口:“表兄,你既然已经洗清冤屈放出死牢,为何还给太子办事?”
“我……”崔钰苦笑,“你出生就丧母,一生太苦了……你的两个孩子,也失去了母亲,我没护住你,就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护住你的孩子。太子手底下缺人,虽知道我对他不满,但也知道,我不会做任何对孩子不利的事,便主动提拔我。”
宁喜儿鼻尖一酸。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往下流。
崔钰看着她:“小时候你可喜欢哭了,后来长大了,尤其是进东宫后,无论受多大委屈,都一个人强撑着,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哭了……”
宁喜儿心中难过。
那是因为小时候有人哄啊,表兄会哄,太子会哄,皇后也会向着她。
可长大后,身边的人一个个少了,进了东宫,连太子都不再属于她,谁会在意她的情绪呢?
她强撑着坐起身子,招招手:“过来这里坐,我们说会话。”
萧云野撅起嘴:“别想跟我套近乎,要说什么直接说,我站这儿听得见。”
“你气呼呼冲过来,是认定赤耳因我而死,对吗?”宁喜儿缓声道,“那条狗性子暴烈,突然发狂扑咬你父亲,是我救了你父亲,若非是我,现在受伤的是太子,赤耳必定会凌迟或者五马分尸而死。”
萧云野咬牙:“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宁喜儿继续道,“我在遇到你之前,就认识了你父亲,我从未想过利用你接近太子……你虽然不到四岁,但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我相信你定能想明白这件事。”
萧云野抿着唇不说话。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没有利用他。
他是气,为什么她宁愿伺候父亲,都不愿意伺候他。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宁喜儿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香囊,晃了晃,“过来看看喜欢吗?”
萧云野冷哼:“我多的是香囊,不需要!”
“好吧。”宁喜儿一脸失望,“没人要的东西,那就剪了算了。”
她摸出剪子。
“你别!”小家伙蹬蹬蹬跑过去,“见你还算诚恳,那我收下便是,这小老虎绣的挺不错。”
宁喜儿一笑。
两个孩子的属相是老虎,是以她在香囊上绣了虎头。
她拿出另一个:“这个是送你哥哥的礼物,小野,你帮忙转交一下。”
萧云野不满皱眉:“你什么时候连我大哥都认识了,为什么给他也准备了礼物?”
“不认识。”宁喜儿舌尖苦涩,“我喜欢你,爱屋及乌,当然也喜欢你大哥,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句,我喜欢你。
叫小家伙乐开了花。
他拿着两个香囊爱不释手,乐滋滋挂在身上。
宁喜儿温柔笑道:“小野,愿意原谅我了吗?”
萧云野内心的防线早就瓦解了,有些别扭的点点头。
“那,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她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咱们和好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方才那个飞鹊,包括,太子妃。”
萧云野托着下巴。
飞鹊是母妃新安排来的大姑姑,讨厌死了。
而母妃不喜欢宁喜儿,若知道他收了香囊,他少不得一顿打骂。
“拉钩。”
他伸出小指头。
宁喜儿也伸出指头勾上去。
大拇指按在一起。
外头的飞鹊等急了:“二公子,奴婢能进来了吗?”
宁喜儿不舍的抱了一下孩子:“乖小野,回去吧,听太子妃的话,莫和她起冲突。”
萧云野依偎在她怀中。
他可能是疯了吧,居然想一直留在这个女人身边……
飞鹊的声音再度响起时,萧云野拉开门走出去,冷冷道:“催什么催,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奴婢只是担心二公子。”飞鹊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往外走,“不知宁昭训和二公子说了什么?”
她怎么感觉,二公子的情绪似乎好多了。
明明方才那么暴怒……
萧云野一脸不耐烦:“说了什么需要跟你一个下人交代吗?”
飞鹊被噎住,走到没人的地方,这才开口:“太子妃交代奴婢,必须一步不离跟紧二公子,二公子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必须一五一十禀报上去……二公子不愿告知奴婢没关系,请主动去告知太子妃。”
“呵!”
一声冷笑响起。
飞鹊一个激灵,转头看去,看到没人的小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正是东宫大公子。
大公子双眸和太子殿下几乎一模一样,淬了寒冰似的,盯着人,叫人头皮发麻。
上午忙完。
宁喜儿继续缝鞋子。
主要就是个心意,不需要多精美扎实,能送出手就行。
“这是给男人绣鞋子呀。”一道阴影扫下来,是玲珑走了过来,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宁喜儿,我看你这几天心事重重,是不是和哪个侍卫私定终身了?”
叶桃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喜儿是给她弟弟绣鞋子,你别胡说!”
“啧!”玲珑冷笑,“我可是看到你天天大半夜去后头林子里,肯定是私会情郎,别让我抓到证据。”
宁喜儿抬眼:“你自个的证据清除干净了么,还有空来抓我把柄?”
玲珑面色一僵。
她那事儿做的极为隐蔽,从头排查了几天,也不知问题出在了何处。
她找不出漏洞,想来姑姑也查不到她头上,只要把宁喜儿这个知情人给……那就高枕无忧了。
她愤恨瞪了一眼宁喜儿,甩手离去。
宁喜儿眸色清冷。
她低头继续缝鞋子,当天傍晚,缝了最后一针后,她用一块布把鞋子包起来,神色匆匆往浣衣局外走,正巧碰到了玲珑,她有些慌张的将东西藏在身后。
玲珑轻轻笑了下,让开路。
宁喜儿抿了抿唇,踏着夕阳霞光,走到了文华殿门口。
守门的侍卫认识她了,毕竟,来这儿大大咧咧找罗统领的人,就她一个。
她正要开口,忽然,一行人从里头走出来。
一大群人簇拥着太子往外走。
宁喜儿心中咯噔一下。
若是她撞破太子身份,接下来就有点不好收场了。
她的脑袋已经先一步低低垂下,同那些侍卫一样靠边站好,屈膝,姿态恭敬。
萧止淮步子顿住。
光看身影,他就认了出来,是宁喜儿。
她规规矩矩低着脑袋,毛茸茸的样子,让他有些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他挥挥手。
罗宇十分懂事,带着人,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宁喜儿。”
萧止淮开口唤道。
宁喜儿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四周:“肖大哥,怎的是你,我方才分明看见有贵人从大殿出来,一大群人,怎么不见了?”
萧止淮忍不住笑:“你不是总想着见太子殿下么,方才那个就是太子。”
“诶,太子?”只见面前的少女瞪圆了眸子,回头四处看,顿时痛心疾首,“天哪,我方才距离太子只有几步之遥,怪我胆子太小,居然没有偷偷看上一眼……”
瞧她这副模样,萧止淮唇瓣的笑意更深了:“你来文华殿是作甚?”
宁喜儿忙从怀里拿出布包,有些扭扭捏捏递过去:“那个,你不是送了我耳坠吗,我做了一双鞋子当回礼……我知道你给太子殿下办事不缺这些,就是我一点心意,当然,你要是瞧不上,那就当我没来过。”
萧止淮伸手接过来。
一双黑色布鞋,没有多余花样,简单朴素。
“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宁喜儿催促,“你找个地儿坐下试试,要是大了小了,我再改一改。”
萧止淮找个石凳坐好,脱下锦靴。
“鞋面太松了,得收一下。”宁喜儿抬起头,“你这身衣裳有点儿脏了,我顺带也给你洗了一块儿送来。”
萧止淮低头。
这是罗宇的侍卫制服,也不知道穿几天了,这时候才发现,居然有一股汗味。
他摇头:“不必。”
“你一个大男人,洗衣裳洗不干净。”宁喜儿坚持,“快脱下来,等会巡逻的人过来看到,就不好解释了。”
她伸手扒拉。
萧止淮实在是无奈。
只能将披风解下来递给她。
“怎么感觉,脱掉披风后的你有点儿不像侍卫了?”宁喜儿看着他,“我回去就给你洗好,晚上送来,你等着我……啊呀,记起来了,晚上姑姑另有安排,明天也忙,后天送会不会太晚了?”
萧止淮顿了顿:“何时洗好,我去取。”
宁喜儿手指微动,叠好了披风,抬起头,眸光依旧澄澈:“一刻钟就能洗好,你等会在浣衣局后侧门等我。”
萧止淮颔首。
少女绽开笑容:“就这么说定了。”
她拿着鞋子和披风跑开,在转过弯后,故意放慢脚步,慢腾腾往回走。
刚走到门口,就被玲珑拦住了进去的路。
“回来了?”玲珑双手环胸,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外头究竟有什么,让你天天惦记着往外跑?”
宁喜儿抱紧胸口的东西,后退两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玲珑欺身上前,猛然就扯住了她怀里的东西,“来来来,大家瞧一瞧,这是什么!”
哗啦一声。
一件黑色的男人披风,一双黑色的男人布鞋,掉在了地上。
“我就说她宁喜儿天天出去干什么呢,原来是跟侍卫私会!”玲珑啧啧一声,“白天私会,夜晚也私会,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叫秽乱后宫,宁喜儿,你胆子可真大!”
围观宫女嗡嗡议论。
“宁喜儿看着那么老实,没想到居然和男人私通。”
“发现私通,轻则逐出宫,重则乱棍打死。”
“别胡说!”叶桃从人群挤出来,“我早就说过了,这是喜儿给她弟弟做的鞋子!”
“鞋子就罢了,披风呢?”玲珑嘲讽,“这可是宫内侍卫的制服,别告诉我,宁喜儿她弟弟是宫内侍卫!”
人群聚集,浣衣局管事姑姑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一脸严肃:“怎么回事!”
玲珑迅速把事情说了一遍:“……浣衣局宫女与侍卫私通苟合,证据都在这儿摆着,这件事可大可小,万一闹到上头去了,贵妃娘娘严查起来,姑姑怕是都得被连累!”
姑姑严厉的视线从披风上扫过,隐隐有些动怒:“宁喜儿,你自己说!”
“我、我……”宁喜儿慌张摇头,语无伦次,“姑姑,我没有,不是我,这披风、是……是我捡来的,对,捡来的!”
她脸上写满了心虚。
姑姑一脸失望:“你来浣衣局三年,勤勤恳恳,我还打算提拔你,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自毁前途!宁喜儿,你给我跪下,老实交代究竟与何人私通,或许,还能保下这条小命!”
两个宫女上前,按住她肩膀。
宁喜儿被迫跪在了地上。
纱幔初歇。
宁喜儿脸颊染上了厚厚的红晕,眼尾多了几分妩媚,眸中还有残留的欲色。
萧止淮沉静了三年。
欲念一旦打开,就再难收拢。
他忍不住,再度压上去……
大约一个时辰或是更久,男人暗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备水。”
宁喜儿浑身酸痛。
她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水荷水杉早就歇下了,我去烧水,劳烦殿下等一会。”
萧止淮声音更沉:“你屋子无人值夜?”
“没事,我没关系的……”宁喜儿硬是从床上下去,双腿发软,有点站不稳,扶着案几道,“她们是一等宫女,也不习惯做粗活,总归这些我都做惯了,无妨,就是得劳烦殿下稍后一二……”
她衣衫没有拢紧,雪白的皮肤上,青青紫紫格外醒目。
萧止淮将她一拉,抱进怀中。
他提高嗓音:“田总管,让人备水!”
田公公一脚踢开了宫女住处的门。
水荷水杉被这剧烈的声音吵醒了,茫然的坐起身子,看到田总管愤怒的脸,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
“备热水,动作快点!”
二人丝毫不敢耽搁,生火烧水显然来不及了,连忙去找对面周奉仪身边值夜的宫女借热水,拎着木桶进内室。
屋内气息缭绕,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人迎面就对上了坐在床边的萧止淮,那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吓得她们连忙跪在地上。
“伺候你们主子洗漱。”
冰冷的声音响起,二人忙战战兢兢起身,扶着宁喜儿进浴盆擦洗,然后伺候萧止淮清洗……
萧止淮穿上亵衣,声音裹着寒意:“田总管,这二人贬为三等宫婢,宁奉仪身边伺候的人,你亲自挑选。”
“奴婢们知道错了!”水荷水杉吓得涕泪横流,连忙爬到床前,抱住了宁喜儿的大腿,“还请奉仪帮奴婢们求求情,奴婢以后定当尽心伺候……”
宁喜儿垂眸。
从这二人来雨秀苑时,她就知道,这是宁孟薇的眼线。
她便亲自在这二人的卧房之中放了安神香囊,多加了点儿药粉,安神药好呀,一觉能睡到天亮。
只要太子来宠幸她,那么这二人,自然就会被踢出雨秀苑。
她心中各种思绪,面上却透出为难,叹气道:“你们怠慢我便罢了,反正我也是个宫婢,但太子殿下过来,你们怎能还在呼呼大睡……”
“拉下去。”
萧止淮一声令下,田公公连忙将二人带了下去。
“喜儿。”萧止淮搂住身边的女子,“从我册封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宫婢了,莫再妄自菲薄。”
“殿下……”宁喜儿依偎在他怀中,大眼睛期期的望着他,“殿下会一直对喜儿这么好吗?”
萧止淮勾唇:“还要出宫嫁给旁人么?”
宁喜儿满脸羞红,捂住脸:“殿下就会打趣我,我要睡了。”
宫灯吹灭,室内瞬间黑暗。
宁喜儿睁着眼睛,方才还有光的眸子,已失去了神采,眼中藏着不见底的幽深。
她总会想许多年前的事,宫里的事,幽台的事,东宫的事……各种画面走马观花在脑海中浮上来,挥之不去……
萧止淮睡下,难得做梦了。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填满了整个梦境,让凄冷的幽台不再那么难熬。
那样鲜活的少女,进了东宫,却像是变了个人,总是情绪崩溃,从前看到他有说不完的话,后来总抿着唇,一言不发,她沉默的样子,让他心口堵得慌……
可即便如此,在他心目中,她依旧是他,唯一的妻子。
她怎能难产死了呢……
她怎么就扔下他走了呢……
那么多血,她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阿晚……”
萧止淮呢喃出声,猛然惊醒。
大梦一场,仿佛又经历了那十几年。
他看向躺在身侧的女子,睡着了的宁喜儿,和阿晚的容颜,完全不一样。
但睡觉的动作却很像,双手举过头顶,她小时候就喜欢这样睡……
他穿上衣裳,抬步离去。
宁喜儿是真的累了。
这一觉,她睡到了天大亮。
一睁开眼睛,刚坐起身,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就走了进来,是田公公。
他躬着腰,恭敬道:“奴才给宁奉仪道喜了,这是殿下吩咐给宁奉仪养身子的补药,请宁奉仪先用药。”
宁喜儿接过药碗。
在幽台照顾患重病的太子之时,拿药煎药,全是她一个人,她对用药也算是有几分熟悉了。
闻了闻药汁,她没猜错的话,应当有一味是紫珠草。
行房事后服用紫珠草,难以受孕。
宁喜儿垂眸。
他不愿她受孕。
同样的,她也不愿意再为这个男人生孩子。
她端起药碗,尽数喝下去。
田公公笑呵呵道:“奴才为宁奉仪带了几个人过来,宁奉仪去瞧瞧吧。”
宁喜儿迈步往外走。
院子里站着七八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和小太监,一看就是刚进宫,暂没有势力归属的宫人。
田公公道:“殿下说宁奉仪身边的人少了些,便再多安排两名太监,烦请宁奉仪挑选。”
“我、我……”宁喜儿犹豫好一会,低声道,“我在东宫只认识殿下一个,平日殿下忙,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能不能请公公破个例,让我找个熟悉的人来伺候?”
田公公欣然点头。
东宫女子进来的时候,身边都带了自小伺候长大的丫环。
再者,宁奉仪是这三年来唯一受宠的女子,找个熟悉的人来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妥。
“谢谢公公!”宁喜儿从袖子里拿出钱袋子,“请公公喝酒。”
田公公不由好笑。
奉仪一个月才四两银子,昨儿宁奉仪刚到手的银子,居然全部拿出来打赏他。
接下来一个月没有银子可怎么过?
他忙推辞:“这是奴才分内之事,宁奉仪不必客气,殿下交代了,奉仪身子骨不好,今儿就不用去给太子妃请安了。”
宁喜儿也没有坚持。
她手头确实拮据,要办的事很多,没钱根本就不行。
她随意挑选了两个小太监,小桂子,小德子,一个宫女,双红,然后前去浣衣局。
贴身伺候的人,必须得是完全信得过的人,否则的话,她办事太束手束脚了。
她脑中思索着,慢慢走到浣衣局。
而这会,正是东宫请安的时辰。
宁孟薇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尽管她努力克制,但底下坐着的人还是能感受到她低郁的情绪。
“你应该提拔我为一等宫女,而不是叶桃。”
“我比叶桃有能力多了,知道怎样打探消息,知道怎么争宠,我若去了东宫,一定助你盛宠不衰。”
玲珑急切的说道。
那天,因为她揭发宁喜儿私通,万万没想到私通对象竟是太子殿下,在太子和宁喜儿离开后,她被姑姑狠狠骂了一通。
她因为来浣衣局早,虽然还是三等宫婢,但已经可以做些稍微轻松的活儿了,就因为这个事,她被姑姑分派了最脏最臭的活,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既然宁喜儿能进东宫,为何她不能。
她长得不比宁喜儿差,身段各方面也丝毫不输,只要能见到太子,她就有把握爬到太子床上去。
“喜儿,相信我。”玲珑握紧宁喜儿的手,“你我认识三年了,我很了解你,你太老实,太懦弱,被人欺负了不知道反抗,我就不一样了,我一定会豁出去为你出头……”
宁喜儿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她眸色冰冷,唇瓣勾起嘲讽的弧度。
原身死在玲珑手上,这条命,她说过,会讨回来。
她开口:“你我素来不和,我凭什么相信,你会为我出头?”
玲珑一喜。
当对方开始顺着她的话思考,就说明把她的提议听进去了。
她忙道:“时间会证明。”
“那不如现在就证明吧。”宁喜儿缓声道,“你若真能为我豁出去,我一定让你做我身边的一等大宫女。”
玲珑一愣:“何意?”
宁喜儿凑上前,低语了几句。
“这、这……”玲珑脸上生出惧意,“我、你……不是,喜儿,咱们再谈谈……”
“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宁喜儿看着她,“选择权在你,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
这时叶桃收拾好东西走过来了,一脸警惕的看着玲珑。
走出浣衣局。
叶桃是新来的,双红也是刚选上来的,二人低声交谈,很快就熟识了。
回东宫,必经宝象楼。
刚走到那儿,宁喜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小家伙捧着一本书,靠着亭子,嘴里在读书,眼睛却四处乱看。
“小野。”
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坐在亭子里的萧云野猛然扭头。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温柔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起身就要跑过去。
却被身侧的大姑姑牵住了手。
这是雁湖死后,重新安排来的掌事姑姑,叫飞鹊。
“宁奉仪安。”
飞鹊这句话,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萧云野的头上。
他扯下一把木芙蓉花,大力碾碎花瓣,扔出去,咬牙道:“你一个九品奉仪,哪来的资格叫我乳名!”
宁喜儿手指一颤。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因为她成为奉仪,过往便烟消云散。
但……她不后悔。
她必须得进东宫,必须得站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孩子。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二公子。”
萧云野暴躁极了。
喊小野,他觉得讽刺。
喊二公子,他更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两天夜夜做梦,梦里都是这个女人的影子。
她为什么宁愿给父亲做妾,都不愿来他身边做一等大姑姑,他会护着她,会对她好,一定比父亲对她更好,为什么,她选择父亲……
这么一想,他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他倔强的转头,一言不发的往东宫跑。
宁喜儿下意识要追上去。
飞鹊低着头道:“宁奉仪如今已得了恩宠,就莫要再接近我们公子了,公子年龄小,气性大,若有得罪奉仪的地方,还请多包容。”
她说完,匆匆追上萧云野。
宁喜儿脸上看不出喜怒。
叶桃有点害怕:“皇孙才这么小点年纪,就这么大脾气,其他主子是不是更吓人?”
“倒还好。”双红在东宫有些时日了,开口道,“也就赵侧妃不太好相处,太子妃规矩大一些,其他主子都挺和善。”
宁喜儿开口:“莫要再议论任何主子,切记。”
叶桃和双红忙点头。
刚回到雨秀苑,杨嬷嬷就迎上来:“宁奉仪可算是回来了,老奴奉太子妃命令给奉仪送点赏赐。”
两个宫女端着托盘上前。
一个托盘放着首饰,一个托盘放了两匹缎子。
宁喜儿脸上扬起笑容:“替我谢谢太子妃。”
杨嬷嬷开口:“宁奉仪平日若是闲着,可以去葳蕤殿找太子妃娘娘喝茶,打发时日。”
宁喜儿叹了口气:“喝茶这等雅事我做不来,怕太子妃嫌弃。”
杨嬷嬷扯唇。
果然是洗衣婢,连喝茶都做不来,琴棋书画之类怕是更不懂,真不知哪来的福气伺候太子殿下。
不过这等货色,也就图个新鲜,想来,不出一个月,就失宠了。
杨嬷嬷满眼轻视的走了。
宁喜儿看了一眼那首饰缎子,都是普通成色,对宁孟薇来说,就像是打发叫花子。
但她没什么可挑,因为太穷了,置办不起这些,既然以色侍人,那就必须得好好打扮。
她拿起玉簪,让叶桃替她插进发间。
“哟,打扮呢。”尖利的嗓音先响起来,紧接着,一身珠翠绫罗的赵如雨迈步走进来,“这么一根玉簪,就叫你爱不释手,还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
“赵侧妃姐姐安。”宁喜儿站起身行礼,“双红,给赵姐姐端茶。”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赵如雨丝毫不掩饰嘲讽,“宁喜儿,我叫你在佛堂为太后念经,你倒好,当着佛主的面,就勾引太子,差点在佛前做出不雅之事,你一身贱皮子痒就算了,居然还给太子吹枕边风,杖毙了我身边的婆子,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宁喜儿声音淡淡:“杖毙婆子的人,是太子妃,赵姐姐没本事找太子妃的麻烦,便将这口气发泄在我身上,除了说明我没有靠山外,还说明,赵家不如宁家……”
“你!”
赵如雨扬起手就扇过去。
宁喜儿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我现在是太子奉仪,正受宠爱,你可想清楚了,这巴掌扇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你连太子妃都不敢得罪,确定敢得罪太子?”
赵如雨的怒火瞬间冲破天灵盖。
“多谢侍卫大哥。”
宁喜儿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如受惊的小鹿般朝后退了几步。
她右手忙拉起衣裳,但动作太慌乱,拉了几次都没拉上去,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格外夺人眼球。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遮着胸口,“我擅长做点心,不知侍卫大哥爱吃什么?”
萧止淮一怔。
她竟会认为他是侍卫。
他想到了好多好多年前,那是一个灿烂的中午,三四岁的小姑娘初进椒房宫,歪着头,睁着大眼睛,唤他一声小公公。
二人一同读书写字,直到好几个月后,那个糊涂的小姑娘,才知他竟是皇后嫡子。
往事如烟散去。
他方才还舒展的眉眼,瞬间染上了皑皑白雪,冰寒,沉重。
宁喜儿思忖。
不谙世事的十七岁少女,被救后,该是什么样的神态。
她的唇弯出恰好的弧度:“侍卫大哥,我给你做桂花糕如何,明天就给你送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当差,我到时如何找你?”
她追着问。
大眼睛里尽是活泼灵动。
清凉晚风吹乱她的发丝,月下木芙蓉盛放,吐露芬芳,占尽月华,而她,并不逊色。
“我姓萧。”萧止淮听见自己荒唐的开口,“肖想的肖,在文华殿当值,你找人问罗宇,便能找到我。”
“我叫喜儿,宁喜儿,在浣衣局当差。”宁喜儿看了一眼天色,“哎呀,怎么忽然就这个时辰了,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肖大哥,明天见。”
她拎着裙摆,绣花鞋踩在木芙蓉花瓣上,匆匆跑出宝象楼。
这会亥时都过了,接近子夜,浣衣局格外安静,推开屋子的门,刚蹑手蹑脚换了衣裳,旁侧的叶桃就支起了身子,轻声道:“喜儿,你大晚上做什么去了?”
“肚子疼,上了好几趟茅房。”宁喜儿爬上床铺,“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她却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太子的寒眸。
他从小就极聪慧。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看穿她的谋划。
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既然选了这条路,那就只能两眼一黑跪着往下走。
一整夜半睡半醒。
早起开始干活,手泡到发白,搓到破皮。
原身记忆中,到了冬天更苦,手泡在冰冷的水里,冻疮一个接一个起,原身穷苦,舍不得花银子买药膏,挑破了冻疮继续埋头洗衣裳。
原身挣来的工钱,一文一文攒下来。
最开始是请文大庆帮忙带回家,但近半年,原身害怕文大庆做出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就没再拿钱回家。
一个月六百文,攒了半年,也就三两银子。
宁喜儿抿唇。
这笔钱,她就先挪用了,等缓过来后,一定会加倍送去给原身的父母弟妹。
她带着银钱往御膳房走去。
御膳房很大,后头的厢房是小厨房,宫里的嬷嬷姑姑们花点银子,就能给自个开小灶。
她花掉一两银子,才得了个炉子,再花几百文钱,高价买了糯米粉和糖,摘点儿开得正好的桂花,就能做桂花糕了。
这是在幽台时,她和太子共同琢磨出的方子。
不如御膳房精美。
但却最符合他的口味。
还记得,桂花开时,太子来了雅兴,作诗摘花,她便做成桂花糕,却被不知从哪来的野狗给叼走,她气得眼眶红了,他纡尊降贵去追,硬是从野狗嘴里夺回桂花糕。
这些她珍视的回忆,是他不堪的过往,亦是她的催命符。
小半个时辰,桂花糕就做好了。
宁喜儿拎着食盒,朝文华殿走去。
文华殿在太和殿后方,詹事府就是在这儿办事,隶属于东宫,是为辅佐太子而设。
“闲杂人等止步!”
两名侍卫冷冷挡住了大门。
宁喜儿露出讨好的笑容:“我是来找罗宇罗大哥,烦请通传一下。”
罗宇是太子身边大红人,是宫内一等侍卫统领,守门的侍卫并不认为,身穿三等宫女装的宫婢,能识得罗统领。
“去去去,别瞎攀交情,赶紧滚。”
“我真的认识罗大哥,二位小哥通融一二。”宁喜儿咬牙,从袖子里掏出碎银子,偷偷递过去,“你们只需通传一下,就说浣衣局宫女宁喜儿,请罗大哥帮忙找一下肖大哥。”
侍卫掂了一下碎银,这才折身进去。
罗宇是太子贴身护卫,太子办公时,他在门外把守,一身冷肃。
听见守门侍卫说有个宫女找肖侍卫,他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昨天夜里,殿下可不就是以肖侍卫的身份认识了一个浣衣局小宫女么?
他开口:“你让她先等着。”
殿下刚班师回朝,太多事务要处理,他也不知殿下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先等着就是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书房的门才打开。
“殿下。”罗宇上前禀报,“昨夜那个浣衣局宫女求见,见还是不见?”
萧止淮脑中浮现出一张面容。
巴掌脸,芙蓉色,鹿一样澄澈的眸,似是故人。
他看向罗宇:“把你的衣裳脱下来。”
罗宇瞪大了眼睛,捂住胸口,后退一步:“殿下,卑职、卑职……”
“孤不是成了肖侍卫么?”萧止淮气笑了,“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
罗宇默默脱衣服。
太子这几年忙于政务,鲜少踏足后院,他这不是担心太子变了取向么……
萧止淮穿上侍卫披肩,大步走出文华殿。
穿着淡粉色宫女装的少女站在一丛花木边上,她拎着食盒,焦急等待着,当看到他走出来,那双清澈的眸子瞬间亮起光芒。
她一个箭步就冲过来:“肖大哥,你可算是出来了,桂花糕都冷了,走,咱们去那边吃。”
她自然拉着他的手臂去树林里。
“我的长子和次子,分别是小州小野的伴读。”崔钰转移她的注意力,“小州特别聪慧,在国子监常占榜首。小野性子跳脱,坐不住,读书差了点,但无妨,年纪还小,慢慢教就是了……你现在是东宫昭训,位分低了点,不宜与小州小野过多来往,免得被太子妃瞧出端倪,我会帮你晋升……”
“晋升不急。”宁喜儿擦干眼泪,轻声道,“只要宁孟薇还是太子妃,我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孩子,所以——”
话未落音。
脚步声忽然响起。
紧接着,一个冰寒的声音传来:“崔大人与宁昭训,你二人在这儿做什么?”
“见过殿下。”崔钰拱手,低着头道,“下官经过此处,恰巧遇见了宁昭训,并未做什么。”
萧止淮脸上看不出情绪。
“殿下,是我主动找的崔大人。”宁喜儿一副心虚的模样低下头,“崔大人知道殿下近来宠我,不敢得罪,硬是被迫过来……我、我就是想让殿下宠我久一些,再久一些,就大着胆子找崔大人打听殿下的喜好……可是这崔大人什么都不愿意说。”
崔钰声音很淡:“下官只为殿下处理前朝之事,后宅女人纷争,并不属于下官分内,还请殿下莫要为难。”
他抬起头,转身就走。
萧止淮并不在意他的失礼,反而还帮忙解释:“崔大人十五岁就考上了进士,满腹才华,有些傲气正常,你以后莫再为这点事找崔大人了。”
宁喜儿十分乖巧点头:“殿下这会忙吗,不忙的话,能不能去指点我写字?”
萧止淮皱起眉:“你肩膀伤了,还写字做什么?”
“伤的是左肩,写字是右手。”她眨巴着大眼睛,“我学写字实在是太晚了,还想学画画,一天都不敢耽搁,殿下就帮帮我嘛。”
她撒娇的样子,莫名又有几分熟稔。
萧止淮捏了捏眉心,无奈开口:“那就去吧。”
她写字实在是不太好看,歪歪扭扭,四分五裂,像狗爬一样。
但当萧止淮握着她的手写时,那字就慢慢成了形,一个比一个好看。
练着练着,宁喜儿有些困了,男人抱着她上榻,半睡半醒之时,床幔落下,一室风光。
消息传到葳蕤殿。
宁孟薇直接给气疯了。
“大白天,那狐媚子竟然拉着殿下做这等荒唐事!”她愤怒到了极点,“我刚刚才失去赤耳,殿下竟能如此罔顾我的情绪,和那洗衣婢白日宣淫,我这个太子妃到底成什么了!”
“息怒,娘娘息怒!”杨嬷嬷只得好生劝着,“她如此作态,不就是做给娘娘看的么,娘娘发怒,岂不是如她所愿?依老奴看,那洗衣婢空有一颗争宠心,却并没什么心机城府,容她跳几日,多的是人收拾她。”
宁孟薇喝茶平复了一下心绪,缓声道:“赵如雨被罚抄女德,近来安静了些,唯能与洗衣婢争锋的,也就剩个谢侧妃,你去添一把火,让谢侧妃有点儿动作。”
杨嬷嬷领命而去。
一大早上。
宁喜儿起来时,天已经亮了,刚穿好衣裳,田公公就端着药汁进来,盯着她喝光才退下。
“殿下可真宠昭训。”叶桃与有荣焉的道,“亲自吩咐人炖补药送来,盯着昭训喝下才放心,这宠爱算得上是东宫头一份了。”
双红点头:“昭训要是再怀上孩子,这位分至少会再往上升两级。”
叶桃嘻嘻一笑:“最好生个公子,地位就算是真的稳了。”
宁喜儿脸上没什么情绪。
过了不多时,晨间请安结束后,陆陆续续有人来探病。
床榻空间逼仄。
宁喜儿清晰看到了男人眸色的变化。
她成为宁侧妃后,几乎夜夜承宠,在这方面,她太了解他了。
他从来不是个寡欲的人。
尤其这样的眼神,分明风雨欲来的征兆,暴雨顷刻就能将人给淹没。
只要她再进一步,或许就成了。
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云雨,叫做苟合,她顶多只能成为东宫侍妾,侍妾如同玩物,太子妃一句话,就可能丢掉小命……
“肖大哥!”
宁喜儿抬手撑在他胸膛上,将人给推开。
可她力气太小,男人竟纹丝不动。
她有些羞恼,“肖大哥,我、我还要去干活,不能再偷懒了,你起开……”
少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
她看都不敢看他,眼神四处躲闪,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萧止淮心绪渐渐平稳。
他率先下榻。
宁喜儿连忙跟着爬下床,忽然腿一软,差点栽地上,被男人握住肩膀扶起来。
她像是触电一般,甩开男人的碰触就往外跑。
“慢着。”
“肖、肖大哥……”宁喜儿脑袋往下扎,声音颤抖,“还、还有事吗?”
萧止淮不由觉得好笑:“你头发乱糟糟,衣裳没穿好,就这样出去,才叫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宁喜儿低头一看。
身上的衣裳都快垮到腰间去了。
她瞬间浑身通红,像煮熟的虾子,忙哆哆嗦嗦把衣裳拢起来,扑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她看到镜子里,萧止淮站在她身后笑,忍不住回头,羞红的脸还染着薄晕:“肖大哥,我要是被姑姑抓住偷懒扣银子,这笔账必须得算在你头上!”
萧止淮浅笑:“扣多少,来找我,给你补上。”
宁喜儿不轻不重瞪他一眼,拉开门,左看右看,见没有人,大松一口气,像猫儿一样躬着腰飞快跑了出去。
萧止淮唇瓣的笑意更深了。
转瞬。
笑容凝固。
他想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那个死了四年的人……
“殿下。”罗宇迈步进来,“需要属下安排喜儿姑娘进东宫当差么?”
萧止淮捻了捻手指:“下个月初统一安排。”
罗宇点头。
每个月东宫都会选进一批新人,喜儿姑娘和这一批人一同进来,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宁喜儿混在人群中,迅速离开了御花园。
回到浣衣局,她坐在窗前,神情冰冷,手里把玩着银珠耳坠……想到方才宴会上看到的两个小身影,她未免有些急切。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只要再添一把柴……
“喜儿,听说了吗,重阳宴会上出事了。”叶桃凑过来,低声道,“去年的探花郎宁大人差点死在宴会上,赏菊宴被迫终止……”
宁喜儿收起耳坠:“现在情况如何了?”
“好像是不能喝酒,误食后喉咙肿胀,差点窒息而亡,幸好送医及时。”叶桃说着打听来的消息,“居然有人不能喝酒,真是闻所未闻。”
宁喜儿轻笑。
哪里是不能喝酒,是不能沾花生。
就差那么一点点……若是太子晚一会到,宁拓必死无疑。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那些陈年旧账她迟早一笔一笔讨回来。
她找叶桃要了几块黑色的布:“我想给弟弟做双鞋子,你有鞋样子吗,借我用一用。”
叶桃都拿了出来。
宁喜儿请了一天假,上午混在御花园,下午就集中精力纳鞋底。
原身存下的半年工钱被她两三天就花了个干干净净,只能亲手做双鞋子当回礼,这是最后一把柴,如何烧起来,得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夜里,到了熄灯时候,她收起鞋面睡下。
刚有了点儿睡意,外头就响起了熟悉的猫叫声。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子,披上外衫,轻手轻脚走出屋,走到厢房后头的小林子里。
果然,是小野!
小冬子还是一脸哭唧唧:“二公子,太晚了,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怕什么!”萧云野瞪他,“乳娘喝多了酒,醉的躺门口呼呼大睡,谁还敢进我卧房,你少废话,去那边守着。”
宁喜儿温柔摸摸他的头发,失笑道:“小野,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不急于这一时,万一你父亲母妃发现,你少不得会被罚。”
“我舅舅病了,母妃回宁家小住一夜,至于我父亲……”萧云野撅嘴,“东宫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他去,他哪有空到我的屋子看我在不在,放心啦,不会被发现。”
宁喜儿垂眸。
四年前,东宫只有她和宁孟薇两个女人。
听人说,她死后才两三个月,东宫就多了四五个女子,他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那时候的她,怎么就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爱她,居然天天任性怄气,将那点点微薄的情分耗了个干干净净……
她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蠢了。
她收起乱糟糟的思绪,轻声道:“那你哥哥呢?”
“他呀。”萧云野撇嘴,“天天就知道读书,他自个读就算了,还老讽刺我读书少……我会射箭,他会吗,我会骑马,他会吗……哼!”
宁喜儿不由好笑:“你这么丁点儿大,居然会骑马?”
“当然了。”小家伙傲娇的挺起胸膛,“有机会我骑给你看……唔,不然,我把你调到东宫怎样,我身边有个姑姑死了,空出一个位置,正好,你来给我当掌事姑姑。”
宁喜儿目光轻柔看着他:“我一个三等宫女突兀升成皇孙身边的一等姑姑,少不得会有大麻烦,万万不可。”
“有麻烦怕什么,我护着你。”萧云野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她,踟蹰许久才开口,“我、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天天在一起。”
宁喜儿眼眶一红。
她何尝不是。
她何尝不想天天和孩子待在一块,都成心病了。
“小野……”她摸着孩子的小脸,“会有那么一天,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有那一天……”
“你这是拒绝我了吗?”萧云野双眸盛满了委屈,“我喜欢你,才半夜来找你,你怎么可以拒绝我,我再也不要来找你了……!”
他的眼泪如珠子一样扑簌簌往下掉。
转过身,拔腿就跑。
小冬子连忙追上去:“二公子,慢点,慢点啊,别摔了……”
宁喜儿紧抿着唇。
她要的,不仅仅是和孩子们天天在一起。
而是,让两个孩子,名正言顺,记在她名下,切切实实成为她的孩子……
萧止淮仿佛没听见。
他弯腰抱起浑身是血的人,情绪失控道:“来人,请御医,快请御医!”
他抱着宁喜儿,朝东宫奔去。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崔钰眉眼微微发沉。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殿下,昭训脉象急促并沉迟,怕是中了毒……”太医探了脉,面色严肃道,“这应当是一种烈性毒药,侵袭了五脏六腑,才会导致呕血昏迷……好在不是什么奇毒,服药解毒,吃三天药清除余毒,再慢慢调养气血……”
萧止淮眸光森冷,扫向旁侧伺候的叶桃和双红:“你二人仔细说说,昭训这几日吃了什么?”
叶桃和双红吓得跪下:“回殿下,昭训每日三餐,都是从御膳房领取,再无其他任何……早上未用完的膳食还留在后厢房,奴婢这就去拿来。”
太医检查了饮食,并无任何不妥。
然后检查屋内的花草,陈设,各种可疑物件。
最后,太医的目光看向宁喜儿手腕上,那绿的发亮的手镯,立即叫叶桃取下来。
“殿下,问题出在这个镯子上!”太医用手帕包着镯子,对着外头的太阳,“这里头流动的绿光,是毒液,会透过皮肤慢慢侵袭人的五脏六腑……幸好昭训身子底子差,毒提前爆发出来,再晚些时候,恐怕药石难医。”
萧止淮猛然起身。
这个玉镯……
他听宁喜儿说过,是谢侧妃所赠。
“好生伺候宁昭训。”
他扔下这句话,迈步就朝爱晚庭走去。
一进去,就看到那在秋风中摇晃的秋千,一些回忆不受控制浮现在眼前。
他大步冲进屋内。
“殿下。”宫婢青鸢忙屈膝请安,“侧妃刚喝了药睡下了,请容奴婢先进去通传一声。”
萧止淮一把将她给推开。
他脸上的勃然怒意,叫青鸢不敢再说什么。
屋内的谢莹听见动静已经起身了,披着一件薄衫迎出来:“殿下怎这个时候过来了,用膳了吗,青鸢,还不快去传膳……”
她话音未落,男人就举起一个碧绿的玉镯。
谢莹整个人呆住:“殿下、这、这……”
萧止淮眸光漆黑慑人:“这可是你送给宁昭训的镯子?”
“是,是我……”
她没办法否认,因为她送镯子的时候,并未避着旁人。
“哐——!”
玉镯被砸在地上,液体流了一地,她吓得连连后退。
随即,泪眼朦胧:“殿下这是做什么,这玉镯哪里不是了,非要砸了它?宁昭训要是不喜欢,还给我就是了,何苦糟蹋东西……”
她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三年前孤就警告过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萧止淮抬手掐住了她细嫩的脖颈,“真以为你的算计能瞒得过旁人?”
谢莹如遭雷击。
她藏在玉镯里的毒,被发现了?
这么快?
怎么、可能?
“殿下,我没有……”她慌张开口,“这是我母亲送我的玉镯,我喜欢宁昭训妹妹,就拿来当见面礼了,我绝对没有算计宁昭训……”
“呵!”萧止淮怒极反笑,“孤都没提及玉镯有毒,你倒主动交代了,宁昭训若出什么事,孤不会放过你。”
谢莹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事情被揭穿,她反而没那么慌张了,仰起头,唇瓣露出一抹凄苦的笑容:“殿下这般兴师问罪,就是认定了这件事是我所为,我没什么可辩解……可三年前那件事,就算说破了天去,我也没有错!”
她任由眼泪落下,“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我有什么错!”
“殿下,你拿我当那个人的替身,我认了,我兢兢业业扮演那位宁侧妃,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就只要一个孩子,我错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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