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6.
我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目光中满是执着，“我跟我父母说过了，这世上我只想娶林晓月一个人，我在等她答应我的求婚。”
我凝视着她的脸庞，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已经买好房子了，贷款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的公积金够覆盖每月还款。至于以后要不要孩子，都由你决定，我只希望你开心。”
我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张纸，“你看，这房产证上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
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怕是根本瞧不上我的付出吧。
想必你心里在嘲笑，我倾其所有的付出，在你眼里不过价值一个包包而已。
林晓月的指尖微微发颤，仔细阅读着那份文件，沉默许久后轻声说：“秦明...”
“怎么样？”我强装轻松，“以后你不用担心被我家里人嫌弃，我护着你。”
林晓月刚才的慌乱一扫而空，又恢复成那副温婉甜美的模样：“我老公真厉害，说要照顾我就真的做到了。”
“别生气嘛，我又没说不嫁给你...”
可是林晓月，你打算以怎样的身份成为我的妻子？
我倚在桌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待接通时，我默默注视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总是比我更懂得怎么做美食。
电话一通，我沉声说：“我决定接受德国的工作邀请。”
“具体时间？”恍惚间对上林晓月投来的目光，我瞬间清醒，“2月23号，对，就那天。”
那天，是林晓月结婚的日子。
夜深人静时，我睡不着，一个人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路过那家她工作的酒吧，我停下车，点了一支烟，任由烟雾模糊了视线。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
在这漫长的夜里，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我和林晓月的感情之路并不平坦，曾经也走到过分手的边缘。
那是我让她辞掉酒吧工作的那天，她突然提出要分手。
7.
她倔强地瞪着我，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愤怒：“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圈子？”
“我知道自己只是个陪酒女，但我有自己的尊严。”
我愣在原地，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想。
“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那些客人情绪不稳定，我怕你受伤。”
“而且你唱歌那么好听，我可以帮你做音乐，我们一起打造你的作品...”
她打断我的话，指尖温柔地抚过我的脸颊，仿佛这是最后一次触碰。
“秦明，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人。”
年少轻狂的我们都带着傲气，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地放手。
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惹恼，我冷声说：“既然你觉得我看不起你，那就这样吧。”
若真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怎会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就选择放弃。
我以为自己足够理智，能够果断抽身。
因为我向来明白取舍，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但这些原则，在面对林晓月时全都失了效。
消失许久的人本以为再难相见，却被命运之手重新推到了一起。
在那个我最不喜欢的商务酒会上，我竟然遇见了穿着黑色长裙的林晓月。
我愣在原地，她欲言又止。
“我...在这里当服务生，真巧...”
我点头示意，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过。
可那一刻，心底涌起强烈的预感，错过这次，或许就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
一向理智占上风的我，生平第一次选择了放手一搏。
我猛然止步，穿过熙攘的人群，朝她的方向奔去。
林晓月依旧静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直到我走近才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她就这样看着我，看我逆着人流，不顾一切地向她靠近。
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强势地对她说：“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开始追你，别再说配不配得上了。”
林晓月红着脸，把头埋在我胸前，轻轻“嗯”了一声。
那时，我听不懂她说的“配不上”是什么意思，看不穿她那些拙劣的借口。
8.
林晓月的肌肤白皙如玉，在阳光下更显娇嫩，只是今早她看起来格外憔悴。
我在酒吧门口整整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她拎着保温桶敲响车窗。
“你不舒服吗？我熬了粥给你送来。”她钻进副驾驶，纤细的手指轻轻按揉着我的太阳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晃了晃手机：“定位显示你在这里。”
“大半夜的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担忧地看着我。“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烦恼！”
一如既往的口吻，从前她也经常这样说，仿佛世间没有她摆不平的事。
我总是一笑而过，觉得她不过是个靠卖酒为生的女孩，能有什么本事。
直到亲眼目睹她让那个污蔑我的同事跪地求饶，我才开始对她的话心存顾虑。
我们本该过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因一时冲动惹来麻烦。
唯独那次，我在公司遭遇职场霸凌，明明收集了充分证据，却被对方以诽谤罪威胁。
我崩溃地向她倾诉，她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公司高层突然大换血，那个霸凌我的主管被开除，我最终选择离职。
我发动车子：“天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我先送你回家？”
她摇头：“你先去上班吧，我还要回酒吧。”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我轻声提醒。
想起每次去酒吧找她，那个留着大金链子的老板总是毕恭毕敬地把她请出来。
许多被我忽视的细节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我没有去上班，而是在附近转了一圈。
不出所料，看到林晓月站在路边，一辆迈巴赫停在她面前，西装革履的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9.
那辆车并没有开回我们的家，而是驶向城郊一处戒备森严的私人别墅区。
我只能远远停在路边，看着迈巴赫消失在森严的大门后。
坐在驾驶座，我回想起我们那段做音乐的日子。
我弹琴，她唱歌，那时她投了很多经纪公司，总是能顺利通过海选。
可每到最后一轮，不管我们怎么准备，她总是会被刷下来。
最后，她只能回到酒吧卖酒，工资很高，但都省下来，说要给我。
林晓月很节俭，曾经以为是相濡以沫的生活，如今看来不过是她的一场游戏。
我把车开到城郊的咖啡馆，这里的老板认出我：“秦先生，今天一个人？”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后来变成了固定约会的场所。
“她有事，给我一杯美式。”
喝到一半，我若无其事地问：“这片不是准备拆迁吗？怎么店铺还在经营？”
老板擦着额头的汗，欲言又止：“说来也怪，突然就通知可以继续营业，现在生意好得很。”
我沉默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回到家，我打开衣柜，翻出那些她送我的球鞋和手表。
此刻我终于明白，这些限量版都是真品。
当初收到礼物时，我以为她是不懂行情才买了A货。
为了不让她难堪，我总是戴着那些表，穿着她买的球鞋去上班，还在她面前显摆。
10.
她露出开心的笑容，眼角弯弯，随手又取出几瓶红酒，让我聚餐时带给同事喝。
到了公司，同事眼尖地拿起酒瓶端详：“这瓶拉菲要二十多万，你不会是隐藏富二代吧？”
我随意摆了摆手，云淡风轻：“不是真的，不值钱的。”
后来，我委婉地提醒她：“手表和鞋很多了，别浪费钱买这些，我随便穿什么都行。”
林晓月看了我一眼，笑意温柔：“留着吧，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确实有用，我打拼这么久都买不起一套房，而现在只需要两三块表。
我闭上眼睛，昨夜那股萦绕在心头的复杂情绪，终于有了答案。
心底涌上一股难以平复的失落，我终于明白自己在抗拒什么。
林晓月，若你只是耍我玩，我反倒能坦然接受。
偏偏你在虚情假意中藏着几分真诚，这是想让谁陷得更深？
我会懊悔，为我付出的这段真挚感情而懊悔。
当这个念头浮现，我决定在万劫不复前，了却心中所愿。
从书房到厨房再到客厅，循着每日走过的路线，一点点抹去曾经的痕迹。
可这间公寓，盛满了太多甜蜜的回忆。
夜幕降临时，暖黄的灯光摇曳，女人柔软的身躯依偎在怀里，轻声细语诉说爱意。
是寒冬里相拥着回家，迫不及待推开门，而后相拥着亲吻到呼吸交错。
是一瓶果汁分两杯却要抢着喝对方那杯，是一盒十块钱的便利店关东煮吃到撑，我揽着她的腰细细亲吻，直到她靠在我胸前，一同倒在沙发上，听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此刻，我选择让美好永远定格在记忆里。
钥匙转动的声响传来，抬眼望去，门口站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林晓月。
她的目光依旧温柔，但我知道那已不是最初的她。
她缓步走来，目光落在我身旁的包裹，惊讶地问：“咱们要搬家？”
我摇头：“有些不要的东西，准备丢了。”
她今天穿得格外朴素，连衣裙不到三百，包包只有两百多。
或许在她养尊处优的二十几年人生里，陪一个穷小子演戏就是最大的偏离。
为了维持这场戏，不得不放弃优渥生活，还得绞尽脑汁编织谎言。
11.
换个角度想，我倒也不算吃亏。
女朋友除了骗了我以外，有颜有身材有教养，还会照顾人。
“晓月，我们去看看婚礼场地吧，就明天。”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一汪秋水，即便蹙眉也掩不住那份温柔。
她轻笑着，语气有些无奈：“阿明，结婚的事我还在考虑...现在看场地会不会太早了？”
“随便看看罢了，婚事可以再议，你在担心什么？”
这是我首次用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谈论婚姻，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了。
林晓月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她凑近我，撒娇似的问：“还在跟我赌气？”
“我只是在想，人生路还很长，谁也说不准未来会怎样。
“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或许我的人生该由别人来陪...”
她紧紧攥住我的手，又气又笑：“别说了，我陪你去，这就陪你去还不行吗？”
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欣喜若狂地拥她入怀，只是默默收拾着东西。
王雪发来微信，问我为什么总打听她的事。
还特意提醒：你就算想追人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打听她做什么？人家前阵子都去巴黎定制婚纱了，你别给咱们学校丢人。
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她所谓的家里有事，竟是穿婚纱给另一个男人看。
婚礼场地是临时预约的，约在了傍晚。
白天的时光被我独自消磨在公园长椅上，看着一对对新人来拍婚纱照，直到夕阳西下，林晓月赶来。
和林晓月结婚，曾是贯穿我整个青春的梦想。
我曾幻想过，亲手为她戴上婚戒，看她幸福微笑的模样。
就像现在这样，在落日余晖中，我会看着她，红着眼问：“喜欢这里吗？”
一定是喜欢的，哪个女孩不憧憬自己的婚礼场地，那是她们人生中最浪漫的舞台之一。
林晓月没有回答，她的视线投向远方。
寒风刺骨，行人匆匆，这些曾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格外清晰。
身旁站着一个为她精心挑选婚礼场地的男人，可她竟不敢与他对视。
林晓月，看看他吧。
这一眼之后，你们便是陌路。
林家的婚宴，宾客如云，觥筹交错。
王雪是第一次走进这个传说中的豪门，不是那些外人止步的老宅。
12.
这场联姻宴设在一家奢华酒店，门口停满了各式豪车，保安严阵以待。
王雪跟在丈夫身边，终于见到了秦明日日打听的林晓月。
女人一身香奈儿高定礼服，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风范。
王雪自然不敢与她搭话，连多看一眼都显得失礼。
在露台透气时，王雪又从人群缝隙中瞥见林晓月，只见她接到一通来电后，神色骤变。
王雪拿着限量款爱马仕，将宴会上的闲言碎语收入耳中，这时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闯入耳畔。
她难以置信地拉住自己的丈夫程明：“你说秦明？他们说的林晓月在外面玩的穷小子是叫秦明？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和我一个大学的？”
程明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大概是吧，具体不清楚。”
王雪想起这段时间，总是向她打听的秦明，这世上的巧合就是如此荒诞。
她一路走来，已将这段风流韵事听了个遍。
“原来你们这些富人早就心知肚明？知道她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蒙骗了一个穷小子整整五年？”
“听说过一些，不过没人在意，反正就是玩玩，早晚要回来的。”
这时，林晓月匆匆往外走。
王雪突然拦住她，怒气冲冲：“你给我站住！”
程明浑身一震，连忙拉住她：“祖宗，你要干什么？你不是最讨厌那个秦明，现在替他打抱不平？”
“我是讨厌他——”王雪瞪着林晓月，“但这不代表我能容忍你这样践踏他的真心。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追了他整整四年，他除了家世一般，哪一点不是最好的？学霸、校草、学生会主席，连隔壁艺术学院的系花都倒追他。我追不到也就算了，现在看到你这样的富家千金随随便便就玩弄他的感情，我真是替他不值！”
程明无奈地摇头：“王雪，你就别管这闲事了，人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雪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有钱人啊，把真心当儿戏。秦明这样的男人，值得更好的结局。”
13.
林晓月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得知他已经察觉到了？”
王雪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林晓月也不再追问。
秘书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林小姐，秦明今天突然递交了辞呈，说是要去国外发展，已经离开公司了。”
她心头一紧，想起几天前对他说过的话：“等你从家里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那时候，秦明温柔地笑着说好，他太温柔太体贴了，用真心掩盖了所有的怀疑和不安。
林晓月看着王雪，轻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爱一个人，也没法永远在一起。”
这番话让王雪愣住了，她第一次在这个骄傲的女人脸上看到了脆弱。
豪车疾驰向他们的家，却在半路突然调转方向。
随后，像失控般冲向机场。
航班已经开始登机，空姐用标准的微笑迎接每一位乘客。
我切断了与林晓月的所有联系，将那段回忆永远锁在公寓里。
此刻她或许已经发觉异样，又或许还沉浸在宴会的喜悦中，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会想起处理这段关系。
飞机准时起飞，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当机身穿过云层时，发动机的轰鸣声淹没了一切。
未完成的音乐梦想，世人的冷眼与非议，都被抛在九霄云外。
起飞前，王雪愤怒地来电。
“秦明，你知道吗？我当年追你的时候，你说过要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现在你被富家千金玩弄了感情，居然连个说法都不要就逃走了？”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系草吗？你怎么能让她这样践踏你的尊严？”
“当年那么多优秀的女生追你，你都看不上，现在却为了一个玩弄你感情的富家女伤心欲绝，值得吗？”
秦明从未想过王雪会这样为他打抱不平，毕竟在他印象中她一向对他不假辞色。
“谢谢你，王雪。”他轻声却坚定地说，“虽然结局不尽如人意，但那五年的点点滴滴都是真实的。我不愿用怨恨和算计玷污这段感情。”
王雪沉默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事即便闹得天翻地覆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这场闹剧，圈子里的人心知肚明，却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14.
即便去闹又如何？那群千金小姐看了那么久的笑话，我这个穷小子没必要再自取其辱。
在那个圈子里，就算大家都清楚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有人替我说一句公道话。
更何况，那样的豪门世家，玩笑归玩笑，要是真闹出什么丑闻来，我这种平民百姓承担不起后果。
到了德国后，我终于能专注于金融创业，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好兄弟王凯看着我埋头研究市场，不止一次感慨说，你何必在其他事情上浪费那么多时间，你本可以更早做出成绩的。
我一边分析数据一边淡淡笑道：“人生总有迷茫期，及时醒悟就好，不是吗？”
我允许自己的人生旅途中，遇到一些坎坷。
即便跨越这些坎坷，会留下伤痕。
但谁又能说，经历过这些后，不会蜕变成更好的自己？
只要心中还有希望，我就会坚定地向前，黑暗终将过去。
工作占据了所有时间，让我无暇他顾。
直到某天，门铃响起，快递员送来一个来自国内的包裹。
拆开后发现是一把定制款的限量版吉他，正是我当初最心仪的那个型号。
还有一把就是我离开时留在家里的那把老吉他。
这间德国公寓太过安静，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刚来的那段日子，我总是辗转难眠。
我不愿欺骗自己从未期待过，也不愿承认自己曾幻想过，她会突然出现。
在这异乡的街道上，我总忍不住想，会不会转身就能遇见她的身影。
深夜里，每当听见高跟鞋的声响，我都会不自觉地望向窗外，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街道。
这时才明白，像她那样的人，怎会为了谁放下身段。
这五年的平凡生活，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在她的人生里，得到的太多，失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轻易得到，随意放手，或许才是正确的。
我把两把吉他放进书房，依然没有联络她。
公司在德国发展得很好，我们的投资组合收益率连续三年领先同行。
王凯兴奋地说：“国内市场现在风头正劲，咱们的模式在那边很有竞争力，不如趁这个机会打入亚洲市场？”
我沉思片刻：“确实是个好时机。”
于是我们开始着手布局中国市场。
15.
凭借着在德国积累的经验和口碑，我们很快就在国内站稳了脚跟。
短短半年时间，就拿下了几个重量级的机构客户。
我们的投资策略在国内市场收到了极大认可。
这时王凯告诉我，有个重要的合作方要见我。
“他们虽然不是最大的客户，但在行业里很有影响力。”
其实我早该想到，半年前王凯经常提到的那家公司，一直都很支持我们，从未提过苛刻的要求。
我转着手中的笔，欲言又止：“能不能推掉？”
王凯为难地说：“现在咱们公司是做大了，但在国内市场，这个合作真的很重要。”
我从没想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再见到林晓月。
就像她朋友说的那样，要不是刻意安排，我们就像旋转门两端的陌路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林总，这位是秦总。”
“秦总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也是投资总监，全靠他的带领，我们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眼前的林晓月和记忆中完全不同，仿佛那身职业套装剥离了她往日的温柔。
依然优雅从容，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只有那双眼眸还是一样清冷而直白，我伸出手，露出礼貌的微笑：“初次见面，林总，我是秦明。”
林晓月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眶微微泛红，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轻声说：“王总，能借一步说话吗？”
王凯识趣地退了出去。
推门时，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两个人，张助理朝他使了个眼色。
另一个人好奇地问：“什么情况？”
张助理简短地说：“当初联姻没成，老爷子气得要死，把大小姐禁足了好久。”
“现在呢？”
“这不是接手公司后做得不错嘛，老爷子这才放她出来。”
16.
林晓月想抱我，跟我撒娇，好像无事发生。
我躲开了，本想质问她。
思来想去，问这些也都是徒劳。
“林晓月，我们早已经走到了尽头。
“你已经获得自由了，不必再为如何继续这场戏而烦恼，也不必纠结该怎么全身而退。”
我已无法分辨，在你的表演中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
“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认同，就如同当初你强行闯入我生命时，也未曾征求过我的意见！”
伤口需要岁月洗礼才能愈合，但这过程漫长得令人窒息。
这一年来，我辗转难眠的每个夜晚，都在提醒着那道未能痊愈的创伤。
“请你别再找我了，就当我求你。”我不断后退，“让这一切体面地结束吧。”
“假如我说——”她步步紧逼，拉住我的手，“我偏不呢？”
这样的情况我从未设想过，一时愣在原地。
她忽然轻笑出声，温柔地抱了抱我：“不要害怕，我不会强迫你的。
“只是秦明，你还欠着我一个心愿，只要你愿意实现。
“我就答应你，关于我们……”
最终她也没能说出那些斩断一切的话语。
其实早就预见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一直在拖延，期待能找到别的出路。
很长时间里，我再也没见到林晓月的身影。
但那个未兑现的心愿，像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始终连接着我们。
她迟迟不来讨要，我也迟迟不去兑现，仿佛只要这根线还在，就还有转机。
在漫长的等待中，我遇见了王雪。
令人意外的是，她结束了婚姻。
“觉得不可思议吧？”她坐在对面，神情平静，“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从不怀疑她的感情，但她爱我的同时，也在爱着旁人。
“身边人都劝我装作看不见，说掌控大局才是关键。
“说那些不过是玩物罢了，圈子里哪个富人不是这样。
“可我王雪做不到，我受不了，我要的是独一无二。”
她带走了一半家产，说此后余生逍遥自在。
但在那样的环境里，若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又怎会在意独占与否呢？
时光飞逝，直到秋意正浓时，我收到了林晓月发来的消息。
记得从前她过生日，都只许同一个愿望。
17.
希望秦明永远健康，永远快乐。
却从不说要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愿望。
我始终猜不透，她究竟想要我完成什么心愿。
直到我再度推开那扇公寓的门。
一切陈设纹丝未动，连午后的阳光都仿佛停留在记忆中的角度。
茶几上摆满了精致的礼盒，远处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我不自觉地走近，仿佛重复了无数次的场景，靠在门边望着屋内的身影。
她没有转身，用熟悉的语气说：“最特别的那份还没准备好。”
林晓月挑选礼物的眼光其实很独特。
我一件件拆着礼物，她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恍如昔日的平凡时光，却因即将分别而显得格外珍贵。
“说实话，你选的东西并不太适合我。”
“但你每次收到都很高兴。”
夜色悄然降临，我们谁都没去开灯，依偎在真皮沙发上。
“我得走了。”我轻声说。
“秦明，这段日子，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俯身凑近，指尖轻轻描绘她的容颜：“那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你沉默了，因为我们都知道答案。
我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像要把对方的灵魂都揉进身体里。
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有些人注定不该相遇、相知、相爱。
可你偏要打破界限，直到精疲力竭，遍体鳞伤。
我松开怀抱，轻抚她的发顶：“这些礼物我都留下。
“谢谢你。”
“曾经来过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