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祁今晚在正院本就和祁王妃不欢而散,回前院的路上又遇见琉璃险些出事,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他把琉璃扔在自己的卧房里,自己走到书房,看了一整晚的公务。
翌日用过早饭,今安一脸为难地站在他身侧,萧长祁放下手中的公务,抬眼看向今安,声音冷淡:“有事便说,别吞吞吐吐的。”
今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王爷,祁琉璃姑娘,病了。”
“又病了?”
萧长祁闻言,眉头微皱,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琉璃,结果人就又病了,身子骨这么不争气。心中更添几分烦躁,萧长祁冷声道:“病了就叫大夫给她治病,怎么简单的小事也做不好?”
今安因为上次琉璃生病没及时回禀受了罚,这一次不敢再有丝毫隐瞒,故而一得到消息就赶来汇报了,没想到说了以后还是遭了主子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他心里欲哭无泪,声音更加小心翼翼:“是,奴才知道了。”
“等等。”
在今安迈出书房的门之前,萧长祁又出声把人给叫住了。
“请最好的大夫,让人开最贵的药,记得请医的钱让琉璃自己付。”
今安:......
王爷这是打算......
想了想,今安有些迟疑地问道:“要是琉璃姑娘的钱不够......”
萧长祁冷声打断:“不够就把账记下来,叫她打欠条。”
今安:“那敢问债主写谁的名字?”
萧长祁抬起一夜未睡有些疲惫的眼眸,冷冷地扫了今安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自然是本王的名字,难不成写你的?”
今安连忙低下头,心中暗自腹诽:王爷平时从来不会这么斤斤计较啊,几十两银子在王爷眼中不过是一块玉佩一件衣裳的钱,但以琉璃的月例,要干多少年才能还清这账目啊......但他不敢多言,只是恭敬地应道:“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办。”
今安快步离开书房,按照萧长祁的吩咐,去请了最好的大夫,又让人开了最贵的药。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想起昨儿个晚上王爷吩咐的差事,又赶紧回书房把那张欠条交给萧长祁。
萧长祁接过欠条,只是打开扫了一眼,眼睛顿时被上面琉璃签的名字给伤到了眼睛。
他从未见过如此丑的令人发指的字,白色边缘微微发皱的纸张,最下方歪斜的“琉璃”两字像被马车重重碾过的蚯蚓,张牙舞爪极其放飞笔墨,比学堂刚入学的稚子的字还要丑,在这两个字的衬托下,上方那几行格外一般只是笔画对了的字迹都眉清目秀了起来。
萧长祁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这真是琉璃写的名字?”
今安点头:“奴才问过琉璃姑娘了,琉璃姑娘说是。”
萧长祁从未想过琉璃的字会这么丑。都说字如其人,看到这两个字以前,萧长祁一直觉得琉璃是能写得一手秀丽的簪花小楷的人,谁能想到琉璃人长了一张艳若桃李不可方物的美人面孔,写出来的字却是和她本人的样貌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是......人不可貌相。
萧长祁吐出一口浊气,正想叫今安把这欠条拿去烧了,忽的扫过欠条上方那两行字。
萧长祁的目光骤然顿住。
今安忐忑地盯着地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主子爷周身的空气突然就冷了下来了。
萧长祁气极反笑,这上面竟然还写着要是琉璃到期未还清银子,便得自愿嫁给这欠条的主人为妻。
呵,萧长祁暗中磨牙,他还以为昨晚上那个姓李的管事就足够胆大包天了,没想到琉璃这丫头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这种东西都敢签字,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整个人都是祁王府的,没有他的允许,她能出嫁?
琉璃这丫头的规矩不能再磨蹭了,昨日上巳节萧长祁还特意免了她一天的规矩,可现在看来,一天两个时辰的规矩还是学得太慢了,得早晚各两个时辰才行。
琉璃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正在喝药,很贵但是很苦的药。
她的病其实主要是惊吓引起的发热,大夫给开的药主要是一些凝神静气的药,苦得很。
彩云劝她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尽管苦,但是是京城最好的大夫给开的最好的药,只要把这些药喝了,一定能药到病除。
琉璃心里更苦了,她觉得自己身体上的病容易好,心里头的病却得病上许久许久了。
她又花了四十二两银子出去,给王爷写下了一张七两银子的欠条。今安还特意叮嘱她,她不能拿王爷之前赏赐的东西去卖了还钱,也就是说,她不仅一朝回到身无分文的状态,还又倒欠了七两银子,债主还是王爷!
这是何等人生悲剧。
最重要的是,她本可以不花这么多冤枉钱的!
明明平时看个病顶天了也就十两银子,今安非跟大夫说她体虚要补气,于是她的每份药包里都加了人参片。
人参这种珍贵药材,素有一两银子一根须的说法,这么一来,硬生生把她给干破产了。
琉璃心里痛的要滴血,谁知道今安竟然又带来一个坏消息:
“王爷说你的规矩实在太差,让你病好了以后,每日早晚各学两个时辰的规矩。”
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