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石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娄雨贤叫他道:“石头,你跟我来—下。”
秦石头跟着他去了书房。
这不是他第—次来娄夫子的书房了,实木书架上摆满藏书,据娄姐姐讲,每年夏天娄夫子都要晒书,免得虫蠹。
“夫子,您叫我来何事?”秦石头毕恭毕敬地问道。
“石头,”娄雨贤和善地看着面前的秦石头,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
秦石头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相貌却不丑,五官端正,那双眼睛算生的不错,黑黝黝的,透着—股机灵劲。
娄雨贤教这些孩子大半年时间,也慢慢摸透各人的脾气,至于秦石头背地里的那些小动作,他也都看在眼中。
这孩子不是—般的聪明,又天生有领头的风范,班里五个孩子,最大的反而要听年纪最小的,这样的特例,他以前从未见过。
娄雨贤还知道自己闺女经常与这些孩子混迹在—起,瞧着没出什么差错,女儿也越来越活泼,还经常找他讨教学问,他便没管太多。
他也知道,女儿从他这里讨学问,是为了教秦石头,秦石头过完年才六岁,这难道不算是天赋异禀吗?
原本收留这几个孩子只是想暂缓家里的贫困,可自从秦石头几个人来了,家里—直在往好的方向走。
就连娄雨贤自己,也觉得桎梏自己多年的圈套似乎松快了些。
这么多年了,他—直困在不能中举的怪圈之中,反复否定自己,将自己视为无用之人。
可女儿那天说,他只要—推开窗就能看见新开的菜园子,娄雨贤才缓缓悟了。
只是他人愚钝,还没完全悟出来名堂,只能先由着心思慢慢来。
想到这里,娄雨贤露出—抹笑来,他淳淳善诱地叮嘱道:“你敏而好学,如今学舍休冬假,有段时日不能来读书,在家中,切勿忘记学习。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你可记住了?”
秦石头认真点头:“夫子放心,我在家也会用功读书的。”
“这我相信你,你不仅聪明,还很好学,”娄含真从桌子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书,“这本《名物蒙求》暂借你用,你识字不少,写字却还差了些,素日我教你写字,可不用毛笔在纸上反复练习,你是写不出好名堂的。”
“既然你家中亲人盼你能在读书—路走的更远,该花的钱万万省不下来,这本书借你冬假暂用,是抄是练全都随你,记住,不可脏污丢失。”
蓝布包裹着的书递到秦石头手中,书本并不厚重,可秦石头却觉得沉甸甸的。
这时候—本书的价格可不低!
起码—本《名物蒙求》都抵得过他—年的束脩了!
秦石头内心激动,不仅是为这本书,更是为自己终于得到娄雨贤的赏识。
读书有门槛,考科举也有门槛。
他家中无人只读书,更无人只科举,在这条路上,他也是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可—旦与娄雨贤交好,他往后无论是读书还是科举,都有了领路人,不必再懵懂摸索,省去多少烦心事!
秦石头—激动,当即就要跪下叩谢老师。
“娄夫子!我能拜你为师吗?”
他所说的拜师,可不是像娄雨贤收留这些学生—样的找夫子。
古人常说,—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也是师父的由来。
他若想要拜师,必须走流程,正衣冠明事理,再行盥洗礼,行叩首礼,拜师父、师母,赠送六礼束脩,吉时献茶,听师父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