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红玉,任素素几欲尖叫出声。
“红玉?你不是死了吗?”
“小姐自然是想我死了的,可我贱命一条,自是死不得!”
红玉看向任素素的眼里满是悲愤。
说来也是巧,老夫人下葬那日,我便见到在坟地偷拿人家贡果吃的红玉。
时隔五年,她的脸烧伤了一半,瘦的也不似从前珠圆玉润。
我并未认出她来,可她认出了我,求我能收留她。
她这副模样好不可怜,忽然我就想到了我被扔到乱葬岗的情形。
若非是遇到老夫人,怕我连她现在这幅模样都不如,于是便收留了她,就当替老夫人积德行善。
别人都有些怕她烧伤的脸,但我不怕,索性就留了她和小桃一起给我做贴身丫鬟。
我同样脸上有道剑伤,谁也别嫌弃谁。
只是没想到留下她,今日竟还有意外收获。
我垂眸掩去眼底笑意,只低头品茶。
红玉的声音颤抖,不敢相信地看向郑钧堂,“郑小少爷,您难道就没发现那棉衣里绣着一块糖,还有一块玉吗?”
红玉婢女出身,自然是不识得几个字的,所以用了隐喻的法子表达爱意。
只可惜,郑钧堂是个眼盲心瞎的。
他看了看红玉,又看了看任素素。
任素素马上拉住他的手,“表哥,你知道我向来不喜针线,这些活都是丫鬟们去做的。”
“但那棉衣是我让她做的没错,我怕我父亲会家法伺候,这才让红玉送去的。”
“那小姐可知郑家是那日离京的?”红玉握紧拳头,愤恨地看着任素素。
任素素脱口而出,“自然是被囚当日,直接被押上了囚车。”
郑钧堂脸色煞白,红玉忽然笑了。
当初有大臣死谏,认为郑大将军绝不会通敌叛国,还说自己手中有所谓证据。
皇帝顺势关押了郑家人一天,只可惜那大臣当夜突发心疾暴毙而亡,再没有人知道他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
最后郑家是隔天天不亮被押解出城的。
任素素恨不得和郑家撇清关系,自是不知道的。
不用其他人说什么,任素素就马上明白她说错了话。
还不待她找补,红玉的声音再度响起。
“以我家小姐的月银,就算不敢送太过华贵的棉衣,也能买些下人穿的成衣,就算是自己做,至少棉花一定是给足的,郑小少爷就没发现那棉衣里的棉花薄的不行吗?”
“那年大灾,棉花价格甚高,我没钱买棉花,只能是拆了自己的一个袄子,这才勉强给你做了一个棉衣。”
“因着知道郑家要流放,临时赶制而成,针脚也同样大意了些。”
“而我家小姐退婚第二日,就已经和相国侄子说亲了,哪里还记得你?”
红玉似是要说出这些年的冤屈,声音凄厉又悲凉。
我抬头看着跪在地上大声哭泣的她,仿佛看到了五年间的那个谢芸。
同样满心满眼都是郑钧堂,最后还不是落得我这么个下场?
我忽然有些感谢郑钧堂,若不是那天雷险些劈到我,或许我根本就记不得前世今生,怕是要一直被他蒙蔽了,最后落得和红玉一样的下场。
我可不觉得我有和红玉一样的运气,再遇到老夫人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