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玦尘的这番话,无疑是再一次给了裴良致命一击,往他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对于此时的裴良而言,叶赫玦尘他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敌人或者对手来看待,在他的眼里,他裴良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
昨日,他明明谨记虞轻歌对他的嘱咐,并未对叶赫玦尘露出半分敌意,甚至还对他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叶赫玦尘就像是一条疯狗一般扑了上来,直接便拧下了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作势要杀他。
可叶赫玦尘若真的想要杀他,那么,在那一瞬间,他可能就已经死了。
事实显而易见,他没有死。
那只能说明,当时的叶赫玦尘,压根就没有真的想杀人,他只是在等着虞轻歌的出现,等着虞轻歌求他,等着她将自己送上来。
如此手段,何其卑鄙?
裴良清楚的知道,自己完全就是被当成了一个筹码来利用,他之所以能够活着,仅仅只是凭借着,他在虞轻歌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分量。
除此之外,他分文不值。
眼睁睁地看着叶赫玦尘如同趾高气昂的胜利者一般,那般施施然地走出了女帝的寝宫,裴良艰难地在地上蠕动着自己已经僵硬麻木的身体。
他一遍遍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脱臼的双臂,却根本让他无法施力,他无法起身,便只能以最狼狈的姿态,朝着宫门外爬去。
从这一刻起,他只当自己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裴良,将不再有半分人性!
这个世上,不该只有他叶赫玦尘一只鬼。
......
虞轻歌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晚霞透过窗棂,洒了一地的金色花瓣。
即便已经睡了一天,虞轻歌还是感觉身体疲惫酸软得很,她眼神有些迷蒙,发呆了半晌之后,才开口轻唤:“来人。”
守在殿外的璠儿听到动静,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殿内。
“陛下,您终于醒了!”璠儿明显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虞轻歌,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水......”虞轻歌等不及听她说太多,一开口嗓子便嘶哑得不像话,嘴唇都有些起皮了。
璠儿立刻给她送来温水,看着她牛饮般喝了许多之后,眼泪瞬间便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咳......说说吧,朕今日没有去上朝,可有发生什么事?还有,裴良他......如何了?”虞轻歌喝完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可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
璠儿从未见过虞轻歌这般虚弱狼狈的样子,心疼不已,默默流着泪道:“陛下身子不适,他以国师的身份,替陛下上朝了,连圣旨都已经帮陛下拟好了,朝臣之中,似乎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没人敢说话。至于裴公......大人,他也没事,太医院的人帮他把胳膊接回去了,骨头没事。”
虞轻歌耐心地听她说完,神色平静,并未言语。
今日之事,她早已有所预料。
叶赫玦尘在燕北蛰伏了这么久,只怕是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之后顺势入宫,蓄意接近她,也只不过是为了掌控燕北而做的准备罢了。
如今,她已经被他掌控,他自然可以随时接手。
整个朝堂之中,必然已经有不少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是他早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人。至于其余的那些人,就算不是他的人,也必然不敢在朝堂上与他正面起冲突,生怕自己和当初的太傅一般,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来对待。
其实叶赫玦尘成为燕北国师摄政,对虞轻歌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还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叶赫玦尘治国的能力与对权势的谋算,远超于她,在她根基维稳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放任叶赫玦尘去做,她再跟着他慢慢地学,慢慢地培养自己的势力,只要他不杀她,只要她能一直活着,总有一天,她也会有翅膀硬的时候。
他想要利用她得到北燕国,那么她就利用他守住北燕国,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是黄雀!
但是在那之前,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到时候在叶赫玦尘面前落后太多,她就真成了傀儡了。
一番思量过后,虞轻歌挣扎着便想要起身。
“璠儿,伺候朕洗漱吧,朕要去御书房,今日的早朝朕可以不去,但是今日的奏折,朕还要看。”
她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
“不必去御书房了。”
人还未至,声音便透过珠帘传了过来。
叶赫玦尘施施然地捧着几本奏折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虞轻歌的身上,唇角噙着几分淡笑,“陛下睡得可好?”
昨日之事已经过去了,虞轻歌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是她自愿的,再累也怪不得别人。
她靠在床头上,一副慵懒惬意的样子,道:“还行,算是睡饱了,国师大人今日替朕上朝,可是顺利?”
她寝衣松垮,发丝凌乱,虽然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但睡醒之后的她眉眼舒展,悠然惬意的样子,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浓郁的魅惑气息,看着甚是撩人。
叶赫玦尘盯着她,视线有片刻的凝滞。
“尚可。”
虞轻歌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璠儿退下,然后看着他手里的奏折,道:“国师大人还挺贴心的,知道朕身子不适,特意将奏折送来,既然如此,那你便念给朕听罢,朕懒得看了。”
“也好。”
叶赫玦尘点了点头,顺手将手里的奏折放到了桌上,朝着虞轻歌的床榻走了过来,一副甚是耐心的样子低声道:“既然陛下懒得看,那微臣将奏折上的内容,一件一件说给陛下听。”
“等等。”
虞轻歌躺在床上看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顿时蹙起眉头,露出了警惕之色,“让你念奏折,你便站在那里念,你走过来做什么?朕又不是听不见!”
叶赫玦尘脚步略一停顿,看着她那一脸警惕的样子,似乎觉得颇为有趣。
他微微偏头,故意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道:“微臣只是想过来取玉玺,陛下以为微臣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