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骗他,可他相信了。
他像是突然丧失了所有力气,喃喃道:
“怎么会呢?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她。”
“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了,只差一点点。”
他把自己身上的管子全部扯掉,导尿管漏了一地,我嫌弃的捂着鼻子,旁边的医生赶忙插上。
“我要去找玲玲,让我去死。”
“我从一开始接近陈静就是有目的,我本来只是想骗她钱,可她太傻了,居然真陪我住出租屋,吃糠野菜,刚好玲玲和我妹妹生病,我就把注意打到她身上。 ”
“陈静跟着我也没委屈她,为了打消她的疑心,我妈和我把她惯成什么样了,享受那么长时间回报我们怎么了?”
我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亲耳听到心居然还会痛。
为什么他喜欢黄玲就要欺骗我的感情,他真的感觉我过得很好吗?
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不敢出门,害怕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就像一个怪物,一个陆川造出来的怪物。
我打开病房的门,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丑样:
“陆川,你看看自己,哪有精英样子?”
他的被子被我一把掀开,露出不堪的身体:
“你这样就该被记录下来,永世流传。”
“你不是最在意你的脸面吗?我就要把它按在地上。”
陆川捂着自己的肚子,百草枯腐蚀着他的肠道,他开始大叫,全身抽搐,这种痛苦会一直持续到他死的时候。
看着他痛苦,我就快乐,我希望女儿在天上也能看见。
笔录做完后,警察带着我离开,三天后就传来陆川死了的消息。
陆家亲戚都嫌晦气,不愿意给他收尸,最后不知道一个草席扔哪里了。
在杀死他们之前,我就知道我的脑癌已经晚期了,可能只有两三个月时间,可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凭什么他们的幸福要拿我献祭。
我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既然他们让我痛苦,我就加倍还给他们,我选择在他们以为自己接近成功那一刻结束他们的生命。
可我还是感觉便宜了他们,所以我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我要陆川感受着痛苦慢慢死去,就像我发病时一样。
为了那一天,我整整筹备了一年,预演了无数可能发生的情况,幸好他们都死在我的手里。
都说罪孽深重的人上不了天堂,我只希望不要连累我的女儿,她这一世受苦了,下一世一定要投个好人家。
黄玲判决结果也下来了,她本就是靠着透析活着,无期徒刑对她来说无异于死刑,更何况陆川也死了。
我女儿的葬礼安排在明天,在审理我之前。
警察特许我参加了女儿的葬礼,我抚摸着黑白照片上女儿的脸,眼泪不自觉滴下:
“女儿,杀死你的凶手都得到了报应,你可以安心去了。”
“在地下等着妈妈,妈妈随后就到。”
我在女儿墓旁给自己留了空间,等我死了要永远陪着她,保护她。
我以为女儿葬礼只有我一人参加,可一个熟悉的怀抱突然环绕住我:
“女儿,是妈把你往火坑里推,妈对不起你。 ”
“我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
我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满头白发的母亲,明明才一年没见。
母亲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家人,他们捧着花放在女儿墓前。
弟弟抱着我哭着道歉:
“是我没保护好你,我没有兑现小时候的诺言。 ”
“我还不让妈接你电话,姐,我错了,我真该死。”
我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
我怎么会怪他们,是我有错在先,他们已经很包容我了。
闺蜜也姗姗来迟,她捶着我打胸口放声大哭:
“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你的异样,那些人活该被杀,我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你不能丢下我。”
这是我发病后第一次感受到温暖,我以为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他们早就放弃我了,可当我回头,她们都在。
网络上流传开了那天的视频,许多人自发性到我女儿墓前献花,还有人请求为我减刑:
“陈静只是采取了过激手段保护自己,她杀死的人本就是祸害。 ”
“支持陈静减刑。 ”
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多长时间能活了,与其每天感受发病的痛苦,倒不如一了百了。
我拒绝了闺蜜高价请的法律援助,安安静静听着对自己的审判。
“犯人陈静,杀害陆川一家三口,情节恶劣,判处死刑。”
处刑前,我最后一次见了家人,妈妈最后抱了我:
“下辈子继续做妈妈的女儿。 ”
当子弹贯穿头颅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可以去找我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