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说话我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南易盯着另一个自己半晌，说出的第一句话更像是在打招呼。
“你我都知道你是在瞎扯。”
‘南易’耸耸肩，收敛了表情，手里多出了一把手术刀，旋转越来越快，最后跟上南易的速度并且轨迹完全相同。
“这样才是照镜子。”
这表情维持了还不到一秒钟他就再次咧开自己的嘴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我忘了我们穿的衣服也不一样，不过你也没发现，你只是看了脸就说自己在照镜子，你比我还要蠢。”
南易盯着对方的笑脸，想把对方的脑子撬开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最终手术刀停转。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棕色旧长风衣，脑袋上扣着个同色宽边帽，两侧的帽檐向上卷起。可能是因为穿的时间太长所以褶皱处褪色很严重。
“你的风衣真的很丑，头上的帽子也不搭。还有你只有这一身衣服吗？实在穷的话我可以借你点钱。”
‘南易’盘腿坐起，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支着下巴，脑袋歪向一边，嘲讽的笑很轻易挂在脸上。
“你可拉倒吧，我的形象取决于你的想象！”
南易停顿了两秒。
“那你现在为什么没穿上裙子？”
‘南易’一愣，自己看自己走光这种思维倒是他没想到的，这不应该，南易想到的他都应该想到，甚至比他更加疯狂。
“你可拉倒吧！我的存在只基于你最深层次的思维。”
南易耸耸肩。
“那可真难办，修改自己的表象认知很简单，但是要改变自己的深层意识是不可能做到的。”
‘南易’一只手捂着脸仰头大笑，仿佛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诞的事，好长一阵时间之后才停下。
“不不不，对别人来说是这样，但是这是对别人来说。”
‘南易’冲南易摇摇头。
“你不一样，你早就做了不知多少遍了，你以为我是怎么来的。”
“潜意识相当于精神支柱，你神经粗大切着玩就切着玩，但是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
“潜意识之所以成为潜意识就是因为他的深刻，你怎么可能完全抹除，我就是那部分没有被完全抹除的。”
“也就是因为我你才会出现在这里，本来你需要待在一个无聊的要死的，完全静止的，所谓的，神的领域。”
南易也坐起身，盯着‘南易’看了一会儿，身体开始上浮，直到和‘南易’升到同一高度。
“你对自己的认识这么清楚的吗？”
南易有些惊讶，这种类似于第二人格之类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是像一个对自己认识不清楚的小三一样吗？
坚定不移认为自己才是女主人然后想尽办法搞死女主人后好让自己上位吗？
‘南易’起身揪住南易的衣领把他拎起来。
“我干你大爷，你以为我乐意出来吗？干掉你之后我就得接手你的工作，否则就会被放进永恒静止里，我图什么！”
“听你的说法我的工作好像一点也不值得期待，那我谢谢你好了。”
南易耸耸肩，能让第二人格期待消失的工作得多可怕。
“不不不，你的工作对我来说很可怕，但你乐在其中。”
‘南易’松手的同时狠狠推了南易一把，俯身拉拉自己的衣角，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你是‘秩序’，绝对中立的裁决者，没人会想到你这个憨批会精神分裂，当然你也不能让他们发现。”
“但是彻底清除掉我的方法只能是让一个与我完全无关的意识开始成长，在成长过程中将我排除，最后再将新的意识接纳。”
南易点点头。
“你们两个相生相克，我是那个剪断你们两个联系的第三者，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主人格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那个‘秩序’整出了三个人格，你我和他，现在你想死。”
‘南易’一愣，原本燃烧着怒火的脸瞬间笑了起来。
“呀呼，有意思了，你这是想造反？”
“嗯。”
“你不会喜欢‘秩序’的工作。”
“那得到时候再说。”
南易盯着‘南易’的眼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逐渐攀升，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造反前的两个逆贼相视一笑。
“这件事并不简单，也许我会半路放弃，但现在我就是主人格。至于工作，这种事情是造反后应该承担的。”
‘南易’舔舔嘴唇，和得了多动症一样小动作不断。
“哎呀哎呀，不要说出来嘛！造反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悄悄的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南易’摆明了就是喜欢这个样子。
“用不用我给你透露点主人格的情报好让你知难而退？”
他看了南易一会挠挠头，然后双手举起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好吧，好吧，好吧，我知道知难而退这种东西和你没关系，不过关于主人格我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南易’向前凑了凑，再往前一点这本书的性质就可以改了的那种距离。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是我只是潜意识的一部分，所了解的也只有我掌握的那部分，你如果想要和那东西对抗你需要有独立的‘神’格。”
“除此之外你需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灵魂，手术刀是他能力的一个映射。”
“这东西是唯一依靠自身的因果律武器，除了你可以看到的特性，它还有一个隐藏能力，矫正”
“矫正一切不符合‘秩序’的事物。”
“事物并没有具体的判定方式，只要你用了手术刀，事物就被判定为需要矫正，矫正方式也很简单粗暴，抹除。”
“当然这只是粗浅的用法，这手术刀本来就是用来修理各种细枝末节然后将事物引领向正轨。”
“差不多就这样。”
南易很认真在思考，这一切的巧合都透着一股子阴谋，虽然他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罗青云过来说不定能盘出点什么东西来？’
这个念头在南易心中一闪而逝，不不不，没必要把罗青云拉进这个莫名其妙的局里。
别说胜率了，连规则都还没搞明白。这戏码也让人熟悉的很。
衰衰的男人经历了离奇的事件后拼搏奋斗，然后靠自己的勇气一路披荆斩棘获得各种能力，最后打败大魔王。
怎么看怎么奇怪，南易有理由怀疑自己干掉魔王后会再冒出来一个乱七八糟的玩意让自己再来一遍。
南易长出一口气。
“这种事情先放放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总归不能出来就为了和我聊聊天。”
‘南易’下巴微扬，眼睛眯起，不屑，十分不屑。
“我出来当然是因为我想出来。”
南易保持怀疑态度，一直盯着‘南易’，‘南易’挠挠头。
“行吧，行吧，行吧，本来我是不能出来的，你的精神属性还不够高，我的出现大概率会压垮你的精神。”
“但是因为局外人的插手，上次游戏中我消耗了不少力量现在就想见见你，看看这个第三人格长什么样子。”
“毕竟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我第一次和你见面差不多就要送走一个，如果不提前和你交流一下总觉得有点遗憾，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同病相怜。”
“不，我们不一样，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我有。”
南易嘴角翘起，总有一些事能让他全身的大脑兴奋起来。
“别闹了，你以为你有多特殊，你知道游戏发生的真相吗？”
‘南易’嗤笑一声，背对南易，一手扶住头上的帽子，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挥舞着。
“这是‘神’的选拔，押在你身上的注很多，但不是全部！”
‘南易’逐渐远去，黑暗将他的背影一点点吞噬。在他完全消失之前猛然转过身，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扣在胸前，上半身前倾三十度差不多行了个礼。
一直以来如同疯子般的笑容收起，光和暗的反差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南易能感觉得到对方焊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会比深渊下的恶鬼好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