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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忱姜映晚的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小说阅读

江十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两刻钟后,裴砚忱将处理完的、无需再看卷宗直接给了季白。至于剩下的那卷有缺漏的卷宗,他单独给了容时箐,并道:“这则卷宗因上任编修的疏忽遗失了一部分,府尹宋大人手中有全部的卷案,容大人空闲了将卷宗送去府尹,交给宋大人便好。”容时箐双手接过这卷卷宗。想到什么,他斟酌着裴砚忱这句‘空闲’的意思,问:“这卷卷宗翰林院还有些细节需补充,补充完才能去送去府尹宋大人那里。敢问大人,这卷宗要的可急?若是不急,下官后日一早亲自去送。”裴砚忱颔首,面上很好说话,“自是可以,容大人何时空闲,何时便去就好。”容时箐松了口气,躬身行礼:“多谢大人。”皇室的卷宗补充细节虽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完成,但半天时间足矣。裴砚忱扫过他手中的卷宗,端起茶盏,不经意地问了句:“容...

主角:裴砚忱姜映晚   更新:2024-11-26 20: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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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砚忱姜映晚的其他类型小说《裴砚忱姜映晚的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江十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刻钟后,裴砚忱将处理完的、无需再看卷宗直接给了季白。至于剩下的那卷有缺漏的卷宗,他单独给了容时箐,并道:“这则卷宗因上任编修的疏忽遗失了一部分,府尹宋大人手中有全部的卷案,容大人空闲了将卷宗送去府尹,交给宋大人便好。”容时箐双手接过这卷卷宗。想到什么,他斟酌着裴砚忱这句‘空闲’的意思,问:“这卷卷宗翰林院还有些细节需补充,补充完才能去送去府尹宋大人那里。敢问大人,这卷宗要的可急?若是不急,下官后日一早亲自去送。”裴砚忱颔首,面上很好说话,“自是可以,容大人何时空闲,何时便去就好。”容时箐松了口气,躬身行礼:“多谢大人。”皇室的卷宗补充细节虽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完成,但半天时间足矣。裴砚忱扫过他手中的卷宗,端起茶盏,不经意地问了句:“容...

《裴砚忱姜映晚的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两刻钟后,裴砚忱将处理完的、无需再看卷宗直接给了季白。

至于剩下的那卷有缺漏的卷宗,他单独给了容时箐,并道:

“这则卷宗因上任编修的疏忽遗失了一部分,府尹宋大人手中有全部的卷案,容大人空闲了将卷宗送去府尹,交给宋大人便好。”

容时箐双手接过这卷卷宗。

想到什么,他斟酌着裴砚忱这句‘空闲’的意思,问:

“这卷卷宗翰林院还有些细节需补充,补充完才能去送去府尹宋大人那里。敢问大人,这卷宗要的可急?若是不急,下官后日一早亲自去送。”

裴砚忱颔首,面上很好说话,“自是可以,容大人何时空闲,何时便去就好。”

容时箐松了口气,躬身行礼:“多谢大人。”

皇室的卷宗补充细节虽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完成,但半天时间足矣。

裴砚忱扫过他手中的卷宗,端起茶盏,不经意地问了句:

“容大人明日有要事?”

容时箐腼腆笑了笑,如实说:

“并非什么要事,只是明日日子特殊,恰巧又是插花节,下官与旧人有约。”

裴砚忱唇侧的薄笑无声间淡了下来。

他回来后,姜映晚接着抚琴。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如原来那样,裴砚忱处理文牍,姜映晚抚琴,谁也不打扰谁。

只是今日奇怪的是,直到外面天色渐晚,他都没说让她回去,像是忘了时辰一样。

姜映晚抬头看了眼书案前垂眸批文书的裴砚忱,又转眸看了看窗子。

书房中烛火静静燃烧,像时光静止。

但外面的天色早已漆黑。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指尖拨弄琴弦的动作缓缓停住。

抬眼看向裴砚忱,隐晦道:

“天色已晚,映晚再在大人院中待下去不合体统,不如今日便到这儿,大人继续忙,映晚先行回去?”

裴砚忱放下笔,冷白手指捏着腕骨,抬眸朝她看来。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半刻。

眼底情绪不明,就在姜映晚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他却出乎她意料地问了一句:

“姑娘着急回去,明日是有安排?”

姜映晚不解他为何这般问,但明日她打算出府,怕临时有事误了约,于是她说:

“听闻明日京城有插花节,想去凑个热闹。”

裴砚忱什么都没说。

薄而锋利的眼皮覆下,掩住眼底情绪,薄唇半阖,指腹轻转扳指,神色依旧平和:

“今日辛苦姑娘。”

姜映晚清楚这是今日抚琴结束的意思。

她很快起身,对他福了福身,行礼告退。

姜映晚离开后,裴砚忱眼底攒聚多时的冷冽,如蔓延的藤蔓,迅速爬满眼眶。



回到碧水阁后,紫烟在姜映晚耳边念叨了半宿的插花节,

为了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姜映晚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提前出门了一个时辰,从裴府带着紫烟一路往朱雀街逛,最后才在约定的时辰前一刻钟去了街尾的滦水桥边。

容时箐已经等在那里,见到她们过来,他眉眼染上柔和笑意。

他手中捏着根糖葫芦,朝姜映晚递过去。

“我记得你小时候喜爱吃这个,三年未见,可还喜欢?”

姜映晚清眸中晕出柔色,她像小时候那样动作自然又熟稔地接过来,咬了口糖葫芦,腮帮子微鼓,酸酸甜甜的滋味刹那间在味蕾上炸开。

她笑着弯眸,眼底细碎的光芒璀璨,让人挪不开眼。

嗓音乖顺娇软,“喜欢,谢谢时箐哥哥。”


老夫人目光扫过她们。

嗓音虽淡,但话中威严不容置喙。

“先帝还在时,姜家这姑娘的祖父,与你们的祖父一同在朝为官,在一次南巡途中,你们祖父身遇险境,命悬一线,是姜姑娘的祖父不顾危险救了你们祖父。”

“为报恩情,我们裴家当时许下了一桩指腹为婚的口头婚约,让两家的孩子结为亲家。”

姜家祖父当时官职正四品,裴老将军正一品,两家结为亲家,既帮衬了姜家,也算报了救命恩情。

“只是姜家祖父性情豁达,一生为善,于他而言,并不在意这点恩情,虽玩笑般应下了这门口头婚约,但姜家从未提过这门并未当真的婚事。”

“而且两家指腹为婚的孩子都是男孩,不能结亲,我们裴家有想过选一位女儿与姜祖父的儿子成婚。”

“但姜祖父的儿子,也就是姜家那姑娘的父亲,无心朝野,四处经商,后来不久就结识了一位商贾家的千金。”

“他们情投意合,没两年就定下了婚事。”

“当年的那桩口头婚约,便搁置了下来。”

“姜父常年在外经商,而裴家在朝为官,两家长久不见面,交情便淡了不少。”

“但如今,姜家父母双双身亡,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孤女,于情于理,我们裴家,都该出手相助,也该报当年的救命恩情。”

“而那桩被搁置的婚约——”

老夫人话音一顿。

看向了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长媳陈氏。

“姝茵,按理来说,这门婚事,该落在砚忱和映晚身上。”

见老夫人突然提及自己儿子,陈氏怔了下,待回过神来,她第一反应便是反对。

“母亲,姜家虽有皇商的身份,但姜府毕竟早已没落,与我们裴家门不当户不对,这怎能……”

身为生母,出自母亲的私心,陈氏自然想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挑个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

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桩婚事,打乱这一切。

裴老夫人脸色有些不悦。

她扫过在场众人,话里话外,全是对姜映晚的维护。

“我们裴府是数百年的世家,官位显赫,高居世家之首,先不说早已不需要靠世族联姻来稳固地位。”

“就单说姜家那姑娘,她父母虽亡故,但这姑娘长得好、性情好、端庄稳重又知书达礼,半点不逊色京城中的名门贵女。”

老夫人早前就见过姜映晚几面。

除了两家旧事恩情这层缘故之外,她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姑娘。

而且容貌性情和自家的嫡长孙样样般配,她是真想促成这桩婚事。

陈氏自然看得出婆母的意思,她退了一步,没再提门当户对这话,而是道:

“母亲的眼光儿媳自然是一百个赞成,只是砚忱和姜姑娘基本没见过面,突然之间给他们定下婚事,两个孩子也未必会愿意。”

“尤其是砚忱,他无心儿女情事,儿媳前些日子给他说了几句适龄女眷的事,没等说完就被他拒了。”

“他们小辈有自己的看法,若是双方都不喜欢而强行捆在一起,他们成了亲也不过是彼此折磨,咱们也对不住人家姑娘。”

“不如先按下婚约之事不提,反正姜姑娘接下来会住在府中,让他们先相处几日看看再说?”

裴老夫人也知裴砚忱的性情,同时也担心盲目给他们指下婚约让两个孩子心生抵触,思考片刻,应了下来。

……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急。

天色沉闷闷的,压得人有些喘不上气。

姜映晚应付完姜家旁系那些贪婪嘴脸,再一路从邺城来到京城,只觉得心神俱疲。

此刻站在窗前,雕栏窗柩半开,水雾般的雨丝混着冷风灌进来,她也不觉得冷。

只半垂着乌睫,望着窗外的一株肥厚苍绿的芭蕉叶出神。

她伸手去碰被雨水打得无力摇曳的叶尖,本已抽空的思绪渐渐被什么东西填满,一段段过往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在多年前,姜家的日子,其实是很好过的。

祖辈在朝为官,积累了不少人脉,父辈虽经商,但富甲一方,又是皇商,哪怕是京城中的簪缨世家,提及皇商姜家,也不敢轻视。

姜映晚是家中独女,无兄无弟,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受尽了宠爱。

那些年的姜映晚,真真切切的过得比那些高门大户中的贵女还要恣意快乐。

直到三年前,一切都变了样。

她父母在去南江的途中出现意外,再也没能回来。

偌大的姜府,被一众贪婪的旁系借着照顾她的名义暗中霸占。

那时她才刚及笄。

一夜之间,父母双故,根本接受不了。

姜家众多的旁系,趁虚而入,打着照顾她的名义,将姜府的产业尽数收入囊中,对外还宣称是她太小,无法接手家业,他们帮她暂时打理。

姜父姜母还在时,这些旁系与本家来往得不仅密切,关系也非常和睦融洽。

她父母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姜映晚还真的以为这些旁系只是看她年岁小,亲戚一场的份上,伸与援助之手。

直到半个月前。

她父母双亲三年的守孝期刚满,

那些旁系便迫不及待地撕开了那层虚伪的脸皮。

为了永久吞并她父母留下的家业,他们伙同邺城的县令,想将她扔过去作妾。

好在裴府的人去的及时,当着他们的面说姜家曾对裴家有恩,为报曾经的恩情,他们要把姜家的这个女儿亲自带回裴府照料。

姜家经商几十年,除了成为皇商的姜家本家,其余那些旁系早已跟这些达官显贵断了联系。

姜家旁系再怎么贪婪与不甘心,也不敢和世家之首、天子近臣的裴家对着干。

只能不情不愿地毁了与县令的婚,让她跟着裴家的人来了京城。

“小姐!”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蓦地打断了姜映晚的思绪。

婢女紫烟端着姜汤从外面进来。

见自家小姐站在窗口吹冷风,她急忙走过来。

姜映晚强行压下脑海中那群人贪婪恶毒的面孔,回过身,就见紫烟端着姜汤焦急担忧地念叨:

“您今日在路上本就受了寒,怎能再吹冷风?奴婢去取了姜汤,您快来喝些。”

姜映晚随手合上窗子。

来到桌边,接过她递来的姜汤。



一夜之间,裴老夫人亲自让心腹接了皇商姜家的姑娘来府中居住的消息传遍裴家上下。

第二日雨停后,裴老夫人将长房二房的人都喊来,对他们当众介绍了姜映晚。

老夫人虽年迈,但在裴家的地位仍是最高。

她言里言外之间,对姜映晚不加掩饰的偏袒与维护,让裴府上下,无人敢对这位恩人的女儿轻视。

正厅中,老夫人对着众人介绍完姜映晚的身份,并再三让他们对她多加照顾之后,才让众人退下。

人都走后,她将姜映晚喊来身边,脸上尽是慈爱。

姜映晚走过去,正想喊‘老夫人’,还没开口,就被她打断,“喊祖母。”

裴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老夫人’这几个字太见外,姜家对裴家有恩,祖母也喜欢你这孩子,直接喊祖母,别见外。”

姜映晚弯唇点头,清眸澄澈灵动,乖顺开口:“祖母。”

裴老夫人脸上悦色更甚。

对这个未来孙媳更是满意。

将姜映晚从姜家带回来时,裴老夫人就知道,姜映晚并不知晓与裴家有那桩口头婚约,她只知道祖辈曾对裴家有过一点恩情。

裴老夫人虽喜欢这个孙媳,更想促成这桩婚事,但她更担心贸然说出婚约这事,吓着了人家姑娘。

便暂时压下了这事没提。

只拉着她的手,温声嘱咐说:

“姜家的事不用担心,你父母留下的那些家业,祖母会让人从那些旁系的手中夺回来,不会让他们白白霸占。”

“你就好好住在裴府,有什么事,尽管跟祖母说,祖母为你做主。”

话音刚落,外面府内家丁便来禀报:

“老夫人,公子回来了。”

裴老夫人话音止住,看向家丁,吩咐:

“告诉砚忱,让他过来一趟。”


朱成不敢再隐瞒,颤颤巍巍的在众人面前,将所有事情吐了个干净。

“识得,自然识得。”

“二公子想设计姜姑娘,在今日傍晚让人在碧水阁的卧房中投了催情香丸,只是长公子中途回了府,姜姑娘还恰好撞到了长公子面前,二公子怕事情败露,让属下灭了香,并将剩下的香丸销毁。”

赵氏猛地站起身。

怒拍桌案、指着朱成,疾言厉色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冤枉二公子!”

“姜姑娘是府上的贵人,二公子笑脸相迎还来不及,怎会设计陷害她!”

朱成缄口不言。

老夫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赵氏话音未落,她“砰”的一声将茶盏摔在桌上。

“够了!”

赵氏脸色发白,朝主位看去。

前厅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老夫人眼神凌厉冰冷,“季白,把香丸拿来!”

季白立即过去,将帕子中的香丸呈上。

老夫人仔细看了眼,随后脸色更沉,一把将香丸扔向了赵氏。

燃烧了一半的香丸骨碌碌滚到赵氏脚边,老夫人震怒:

“铁证如山,你还想如何狡辩!”

“赵氏,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出这种事后销声匿迹的香!”

赵氏手中的帕子快被她搅烂。

睨着地上的香丸,裴淮州亦是喉头发紧。

老夫人瞧见这种熟悉的香,便止不住地想起二十多年的一桩旧事。

连带着,方才八分的怒气,瞬间冲到了十分。

“赵氏,这种下作的手段你用不够是吗?”

“当年你靠着这香设计我儿子,大庭广众之下怀着身孕在裴府门口逼婚,强行让我儿抬你进府,纳你为姨娘。”

“如今又想故技重施?想用这种害人不浅的脏东西陷害晚晚?”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晚晚是整个裴府的恩人,不是你与你儿子利欲熏心往上爬的工具!”

整个前厅死寂的落针可闻。

赵氏脸色惨白。

纤瘦的身躯似摇摇欲坠。

端得一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姿态。

明明是害人方,却反倒像老夫人冤枉了她。

裴淮州攥紧手,忐忑地看向老夫人,“祖母……”

“你闭嘴!”老夫人很疼爱孙儿,哪怕是这个被赵氏设计生下的庶子,她虽不待见,但也给足了他世家公子该有的尊荣与体面。

这是第一次,她不念情谊,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怒斥裴淮州。

她目光转向这个年纪轻轻就心术不正的庶子,口吻冰冷,“裴淮州,我没告诉过你,不该做的事别做,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妄想吗?”

“你嘴里应着,背地里却连催情香这种肮脏的手段都敢用!”

“怎么,你是想效仿你生母,用她当初那套手段,用催情香控制晚晚,先毁她清誉,事后再反咬一口,说她勾引你?!”

裴淮州苍白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证物证都在,他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若是放在以前,老夫人发这么大火,身为长媳的陈氏,自然会好好劝几句。

但今天,她脸色少有的冷。

面对老夫人的震怒,她一个字没劝。

冷淡的目光瞥见赵氏脚边那颗催情香丸时,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怒色与怨恨。

老夫人多看她们一眼,心底的怒气就更重一分。

尤其想到她们为了一己私欲,连裴家的恩人都敢动。

若是今日不是晚晚那姑娘反应灵敏,若是今日不是裴砚忱恰巧提前回了府,她都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场面。

也不敢想象,将姜家这姑娘从狼窝里救出来后,又将她推入了怎么样的虎穴。

他们裴家,又如何对得起姜家。

老夫人强行压下怒火,不再理会痛哭忏悔的赵氏。

当场便下了命令——

赵氏自明日起离府入寺庙祈福,永远不得再回府。

而裴淮州,只保留有名无实的庶子身份,裴家的一切尊荣,今后都与他无关。

他看似是裴家人,却再也不是裴家人。

处理完赵氏与裴淮州,裴砚忱并未多待,很快便起身准备回卧房。

见他要走,老夫人揉了揉酸疼的额角,声线中裹着疲惫,对他说:

“晚晚在裴府出事,是我们照顾不周,砚忱,你多陪陪晚晚,别让那孩子再受了委屈。”

裴砚忱没拒绝,“孙儿明白,祖母放心。”

外面夜色已越来越重。

八角琉璃灯被夜风吹得摇曳。

连带着映在地上的影子也影影绰绰。

裴砚忱走到廊下,正要推门进去,季弘自后面走来,恭声禀报:

“大人,碧水阁中的催情香气味已经散尽,属下让人仔细排查了碧水阁的院子,已无任何不妥。”

裴砚忱“嗯”了声。

抬步进了卧房。

姜映晚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休息,精神也好了不少。

见他回来,她福身行礼,“裴大人。”

裴砚忱看了眼她身上新换的衣裙,问:

“感觉好些了吗?”

姜映晚弯唇点头,“已无大碍,今日多谢裴大人及时相救。”

裴砚忱道,“这是该做的。”

这次不等姜映晚提,他就主动说:

“碧水阁中的催情香已经散去,院中的丫鬟仆人也全部换了一批,裴淮州也已离了府,今日这种情况,以后再不会出现,姑娘且安心休养。”

“另外,翠竹苑中整日都有侍从守着,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来翠竹苑就好,如果我不在,就找季白他们,他们会为你处理好所有的事。”

姜映晚应下。

很快,她和裴砚忱告辞,带着担惊受怕了一整晚的紫烟回了碧水阁。

这次碧阁中的丫鬟仆人全是从老夫人的紫藤院中拨过来的。

都是裴府中一等一的老人。

做事麻利不说,行事更是稳重周全。

姜映晚回来时,卧房中的窗子刚被合上。

她一进门,新来的嬷嬷就立刻奉上了安神茶,温声说:

“姑娘今日受惊了,这是老奴亲自看着人煮的安神茶,有静心安神之效,时候不早,姑娘喝了便早些睡吧。”

“老奴一直在院中守着,您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老奴。”

“哦,还有。”她又想到一事,接着道:“这庭院中,老奴与其他佣人都仔细排查过了,没了任何催情香,姑娘尽管放宽心。”

姜映晚接了茶,喝了一口。

神色温和,“多谢嬷嬷。”



接下来的两天,每日巳时左右,裴砚忱下朝回府时,都会将张狄一并带来府中,为姜映晚施针。

施针的那半个时辰,他也不走。

亲自在碧水阁陪着。

直到施针结束,他再让人送张狄离开。

如此三次过后,姜映晚体内的药性彻底除尽。

赵氏弄出来的这药副作用强,姜映晚经过这一遭,精神萎靡,像大病了一场。

在彻底解了药性后,她将自己关在碧水阁中休养了整整两天,精神才恢复如初。

解完药性的第三天,老夫人让方嬷嬷来了碧水阁,说过几句话后,姜映晚一同随着方嬷嬷去了紫藤院。

一进厅门,老夫人就看着她问:

“晚晚,身体如何了?”

姜映晚福身对老夫人行礼,弯唇说,“已经大好了,劳祖母挂念。”

音落抬眸,她余光瞥见左侧檀木椅上坐着的清贵身影,这才发现裴砚忱也在。

老夫人对她招手,喊她上前。

亲昵地拍了拍她手背,连着嘱咐了好多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最后话音一转,第一次对她提了姜、裴两家旧事的渊源。

“晚晚,有件事,祖母一直没跟你说,今日,祖母想着跟你和砚忱都说说。”

姜映晚面色不变,心里却没来由地“咯噔”一声。

“祖母请说。”

老夫人看了眼神色依旧的自家孙儿,再次看向姜映晚时,神色更为怜爱,脸上慈爱的笑容也更深。

“你与砚忱,有婚约在身,先前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互不熟悉的情况下心生抵触。”

“祖母瞧着,你们两个近来相处的还不错,等你们再接触一段时间,祖母就让人择个良辰吉日,给你们置办大婚。”


许是越想知道什么,反而越是事与愿违。

这一整晚,裴砚忱梦中的画面始终断断续续。

有他曾经在梦中见到过的。

也有他没见过的。

然而更多的,是锦帐床榻上的交颈缠绵。

卯时一刻,天还未亮,裴砚忱就醒了过来。

随着他睁眼,梦中那女子的面容,又迅速变得朦胧模糊。

他烦躁地皱紧眉,将胸膛那股躁乱的情绪压下去,起身去了净室。

两刻钟后。

男人沉着眸来到书房。

强行压下那些躁动的情绪,拿出文书摊开,试图以公务让心绪平静下来。

辰时一刻,季弘从府外回来。

手中拿着一封信。

他去敲卧房的门,想将信交给裴砚忱。

却不曾想,裴砚忱已经身在书房。

见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季弘没多待,将信放下,便退去了外面。

裴砚忱一个人待在书房中,将所有的密信与文书看完,时辰已经快到午时。

自从今早一醒,脑中的几根筋就‘突突’跳动着疼。

几个时辰过去,疼痛还是依旧。

半分没有缓解的迹象。

他将最后一封信回复完放在一旁。

靠在檀木椅上闭目养神。

本只是想放空思绪、缓解几分燥意,可没想到,一闭眼,那些梦魇般缠绕的画面再次涌了上来。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先前梦到的,基本都是未曾梦见的画面。

而这次,看到的却全都是之前见过的场景。

在今日这场梦中,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过客。

走马观花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些梦境的始末。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场景中,那女子的脸始终是看不清的。

直到画面停止在‘她’撕毁婚书、趁着他受命外出逃出别院与人私奔的那一幕。

漆黑的深夜中,借着冲天的火光,在‘她’和‘她’的心上人携手往前逃跑时,裴砚忱终于在她仓皇回头时,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更是每天深夜,在他梦境中与他抵死缠绵的脸。

裴砚忱逼迫着自己醒来。

想在记忆最深的这一刻,从梦中挣脱出来,并在现实中清晰记住这张脸。

翠竹苑外。

姜映晚将誊抄好的底单交给季弘,让他转交给裴砚忱。

季弘看了眼,有些为难。

他没有接,歉意地对着姜映晚说:

“抱歉姜姑娘,您亲自将底单交给大人吧。”

“大人这会儿正好在府中。”

说话间,他带她去书房。

书房的门并未关,半扇屏风遮住了书桌那边的视线,季弘在门外停步,示意姜映晚直接进去即可。

“姜姑娘,请。”

姜映晚唇角微抿,颔首踏进房门。

她越过屏风,朝着书桌看去。

裴砚忱闭着眼半靠着椅背,似在休息。

她没想吵醒他,放轻动作,将誊抄的底单放下,就想先行离去。

只是裴砚忱的书桌看着虽大,但上面放满了案牍与文书,还有不少没有来得及装进去的信件。

姜映晚粗略扫了一眼。

只有他附近的书桌内侧,有一小块空的地方。

她捏着底单,将脚步放到最轻,绕过宽大书桌的一角,探过身将底单放在了桌上。

正要直起身离开,就在这时,原本紧紧闭着眼睛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

冰冷的掌在她收回手臂之前,迅速扣住了她腕骨上。

他用的力太大。

这么猝不及防之下,姜映晚直接被他拽得半趴在了桌案上。

她压住嗓中的惊呼,错愕地朝他看去。

“裴……”

只是在看清他此刻眼神的那一刻,嗓音骤然止住。

他神色少有的冰冷,看向她的视线,是半分不加掩饰的侵略和压迫。

姜映晚所有动作怔住。

目光接触的那一刻,她心头陡然升起前所未有的迫切逃离的念头。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但被这双漆黑冷沉的眸子盯着,她脊背迅速泛出一层寒意。

姜映晚本能地挣扎手腕。

想从他掌中挣脱。

“裴大人?”

裴砚忱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容。

眼底神色几经变幻。

她此时脸上的惧怕,与火光之中,梦中的她惊惶逃跑的一幕毫无征兆地重合。

醒来的前一刻,深深印在脑海中的那张面容,与现在他眼前的这张一模一样。

裴砚忱有一瞬间没分清梦里梦外。

睁开眼看到她转身想要离开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是凭借本能,死死拽住了她手腕,将人扣在身边,不让她再跑。

直到她轻颤着声,开口喊他。

他才清醒几分。

裴砚忱强行压下脑海中翻腾的画面与胸腔深处叫嚣的阴暗情愫。

视线下移,看向被他用力攥在掌中的细腕。

他手上卸下力,寸寸松开她。

她受惊般,他还未完全放开,她就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

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裴砚忱指骨有片刻的僵住。

他眼睫垂了下。

指掌无声收紧,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用力攥在手心。

再次抬起眼皮时,他眼底的神色已经敛尽。

重新恢复为平时的冷静与平和。

嗓音低缓,黑眸注视着她。

第一时间道歉。

“抱歉,方才意识未完全清醒,有没有弄疼你?”

他刚才的眼神,让姜映晚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将手腕掩在长袖中,红唇抿起,覆着乌睫,轻轻摇头。

“……没有。”

姜映晚急于想离开,未说别的,对他指了指桌案上的底单,解释自己来他书房的原因。

“底单誊抄好了,本想着交给季弘,可他好像有事。”

裴砚忱低“嗯”了声。

揉了揉额角站起身。

轻声说,“我知道了,明日会有人去邺城,待姜家旁系那边的事处理完,我再让人去碧水阁告诉你。”

姜映晚道谢,“多谢裴大人。”

因方才的意外,两人间离得有些近。

现下他一站起身,那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更为明显。

她没再继续待在这里,很快提了离开。

“那……裴大人先休息,我先回去了。”

裴砚忱没拦她。

姜映晚转过身后,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被他箍得发疼的手腕,很快离开了翠竹苑。

裴砚忱停在原地。

冷眸微眯,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看似面不改色,但离开时急迫出去的步伐,暴露出了她迫切逃离的念头。

这一幕,在现实中是第一次发生。

可在那个梦中,前前后后不知发生了多少次。

直到她身形在廊下消失,裴砚忱才垂下眼,任由那些雾气褪去、潮水般的清晰画面,涌入脑海。

梦中的场景清晰到,给他一种,那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错觉。


后面的话姜映晚没听进去。

她满脑子全是晴天霹雳下炸开的那句‘婚约’。

姜映晚从未想过跟裴家一直有牵扯,也从未想过,跟裴砚忱将来再有过多的牵扯。

老夫人突然之间来这么一句‘婚约’,让她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片刻后,她缓了缓气息,尽量语调如常地问老夫人:

“父亲与母亲从未说过还有一门婚事,祖母,您是不是弄错了?”

“怎会弄错?”老夫人话中再肯定不过,“姜家对裴家有救命恩情,当年为了报恩,两家定下了这门婚事。”

“晚晚,你祖父与你父母生性豁达,施恩不图报,但救命的恩情和曾经许下的承诺,裴府永远不会背弃,你与砚忱,从一出生开始,就定下了婚约。”

说话间,老夫人提到了三年前。

话音也多了不少痛色。

“三年前,你父母意外故去,祖母本想将你接来裴府养着,但还未派人去,砚忱的父亲也意外身故,那时整个裴府乱成一团,又逢皇权更迭,京城也动荡不安。”

“相比之下,裴府的日子还不如姜府安稳,思来想去之下,祖母便只让人去了邺城,让他们暗中照顾你。”

“如今三年已过,你与砚忱的守孝期也都已满,祖母想着,你与砚忱以后便多相处相处,早些培养感情,祖母命人给你们把大婚办了。”

“这样晚晚以后便是裴家上了族谱的未来主母,别说邺城,就算是京城,也无人敢欺我们晚晚半分。”

姜映晚有想过这份隔了两代的恩情还剩下几分,但断然没有想过,这里面还搅和着一桩婚约。

她没有去看裴砚忱的神色。

也没有去想,他是否跟她一样,抵触这桩突然冒出来的婚事。

在老夫人说完,她抿了抿唇角,很快道:

“谢祖母为晚晚考虑,但是这门婚事,还是作废吧。”

裴砚忱摩挲玉扳指的动作一顿。

他无声掀眸,朝着老夫人身旁软声轻语的女子看去。

老夫人也明显一愣。

“晚晚是不喜欢砚忱?还是在裴家住的不习惯?”

姜映晚压下脑海深处一闪而过的温雅挺拔身影,她半垂眸,对着老夫人说:

“是我已有心悦之人,不宜再嫁进裴府。

“而且——”她声音微微一顿,回头看了眼裴砚忱的方向。

却不曾想,他正好往这边看。

男人眸色漆黑冷暗,两人视线不偏不倚直直对上,姜映晚心口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她迅速挪开视线,避开那道漆沉的目光,才接着说:

“我父母身故之事疑点颇多,裴大人费心为我调查父母双亲故去的真相,已经算是两清了曾经的恩怨。”

“映晚实在不敢再借着曾经的零星情义,强行嫁进裴家,还望祖母能允许废除曾经的口头婚事。”

厅院中静的落针可闻。

老夫人想说区区一句让人调查当年之事的命令怎能抵消曾经的恩情。

这个孙媳她是真的喜欢,自然想让她与自己最疼爱的嫡孙结为连理。

但话音正要出口,又想到她第一句说的那句——已有心悦之人。

老夫人面露惋惜。

然在这时,一直沉默没说话的裴砚忱,黑眸凝着姜映晚,忽然问出一句:

“姜姑娘心仪之人,是哪家公子?”

姜映晚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异样。

乌睫半覆,说:“是在邺城相识的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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