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人眼中,修仙之人自是无所不能的,上天入地,御剑千里,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那将身上这些令人生恶的细纹去掉,应当也是可以的吧?
是了!
布医人能将人变成这副模样,那自然有人能给变回来。
周坏心中希望之火愈发炽热,一时间心潮澎湃,涨的面红耳赤,对着李白平想要询问什么,又因太过激动,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胡乱的挥舞着手臂。
李白平见周坏这样迫有些奇怪,但他聪慧过人,只需稍加思索便知道其间的缘由,亦是兴奋得说得:“对啊!你脸上的细纹,或许仙人们会有办法!”
周坏见他猜出自己心中所想,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李白平忘乎所以之下也不再忌讳周坏的模样,连忙抓住他的手腕:“这火山城西边的大雪原里就有仙人出没,我们一起去找,一定会找到仙人的踪迹!”
周坏此时心情稍加平复,倒也可以正常说话了,他喜道:“李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么?”
李白平道:“那位旅人告诉我的,他之所以游历天下,就是在雪原之中偶遇仙人,受仙人指点方才决定行万里之路的。而我也是因此才来到这火山城,后来便以宁府作为据点,每三日便会入雪原一趟,寻觅仙踪。”
周坏连忙又问道:“那……那你可找到了?”
“还没!”李白平倒并无感到气馁,神态与语气依旧如方才那般:“不过我坚信一定能找得到,毕竟一辈子还很长。”
周坏受他感染,也不愿放弃希望,道:“咱们一起找!”
“好!找到之后咱们一齐拜师,我做师兄,你做师弟!对了,若是学成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先下最想做的就是去掉脸上这些细纹,之后嘛……尚且没有打算过,我可以跟着李大哥,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们分头游历天下,施云布雨,让老百姓们不再挨饿!”
“嗯!”
“对了,你脸上这些细纹是怎么来的?”
“唉……说来话长……”
“什么!全死了?这该死的血奴!”
“你那玄生大哥和药奴姐姐对你真好,日后有机会定要报答他们才好。”
“这老鬼太丧心病狂了,你……杀了没?”
“兄弟放心,你找血奴报仇时我帮你!”
……
二人借着夜色,谈了许久,周坏对李白平极其信任,将自己的经历全部述于他听。真是个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囊烧酒自然不够他们二人喝的,这一夜,二人偷摸下楼在不同的酒缸中取了三次酒,方才饮了个尽兴,直至骄阳初升方才混混睡下。
所幸火山城治安良好,少有鸡鸣狗盗之事发生,故此后半夜时,宁府家丁便不再巡逻,二人才没被发现。
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又蛰伏了好几个时辰,待夜深人静时,二人才悄悄溜出宁府,来到周坏重生的岩浆池,再往西走便可进入雪原。
行至此处,李白平将这三日于宁府内积攒的物资一分为二,二人各一份,叮嘱道:
“这雪原太大,我用了近三年的时间沿着雪原边缘一直探索也没能走到头,这次我我往北走,你往南走,沿途我都做了标记,标记之下埋有少量物资,你可以适量取用,若是看到了水色旗帜,那便是我上次探索中止的地方,你就从那里做为起点继续探索。”
“我给你的食物与水源只能维持四日,切记若是两日没有找到仙踪,必须折返,可不能冒进了,咱们来日方长。”李白平叮嘱得仔细,神情十分严肃。
周坏不敢怠慢,郑重得应了下来。同时心中更是敬佩李白平筹划得周全。
二人步入雪原,一人朝北,一人朝南,分而行之。
雪原极大,罕有可参照的物体,同时亦常有暴风雪,故此很难有脚印存留到第二日,周坏只能凭借这李白平所给的信息,闷头前行,若是走了一里的路依旧没能见到李白平留下的标记,必须按原路返回,重新再走,以免偏航太远,而失了方向。
于是,李白平寻觅仙踪的路途不再是孑然一身,而周坏也有了希望与寄托,二人相互扶持,开启了寻仙问道之旅。
宁府阁楼不仅是二人集结的据点,亦是他们短暂休憩的港湾。随着二人探索次数的增多,偶尔也会有一方因意外而不能按时归来,渐渐的,他们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但二人都会很默契的留下记号,告诉对方自己这次平安回来了。
同样,也不知道是宁府之人心大,还是什么别的缘故,阁楼里的事从未有人发现过。
时光如梭,春来秋去。这火山城虽然靠近雪原,但神奇的是,这里与别处一样,春夏秋冬应有尽有。
周坏来到此城已经三年有余,现如今已经十二岁了,身子也拔高了不少。
这次雪原探索依旧是一无所获,他心中平静,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在雪原入口处将春衣换上,又将换下的冬衣放入做了标记的石洞之中,等到夜晚时分方才将脸面裹得严严实实向火山城快速走去。
一路串街走巷,翻过高墙,轻车熟路得翻进宁府,又避开巡逻的家丁,周坏悄悄摸进厨房之中。
挑了一半烧鸡,又是一番伪造现场,将罪名嫁祸给大夫人的肥猫,打了一囊烧酒,便径直的走到三楼。
推开门,发出一声轻响,屋内传来人声:“二弟,你回来了?”
周坏心中一喜,连忙压低声音道:“大哥,你也回来了!”
李白平灌了一口烧酒,问道:“怎样?这次可有发现?”
周坏来到李白平身边,挨着他坐下,将遮住脸面得黑布取了下来,笑道:“仙人嘛,哪儿那么好找哇。”
李白平伸出酒囊,与周坏相碰,笑道:“这么巧么?我也没找到!”
二人相视一笑,又碰了一杯。
他们这般苦中作乐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二人聚少离多,这次再度重逢自然是要饮个痛快,再加上两人酒量日渐上涨,这一宿取酒次数竟是多达十余次。
直到醉死过去。
宁府东楼是主楼,家主宁有德瘫在床榻之上,一脸病色,次子宁致敬跪在床边紧握其父之手,两旁的大夫人与二夫人以泪洗面、凄凄切切,好不悲痛。
宁有德已经病入膏肓,艰难的将后世交代给次子,随后又道:“你大哥留信离家已经十三年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以后这家只能由你来打理了。”
“你聪慧有余,性格坚韧,但从未持过家,也不知道是否能把咱们老宁家打理得有声有色。阁楼里两个小子在咱们家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也该出些力了。”
“你遣人将他们拿下,然后如何处置你自己拿主意,我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掌家,可切莫让为父失望了。”
宁致敬双眼含泪,应了差事,便退了出去。
出门之后,宁致敬抹去眼泪,安排管家带人拿住周坏与李白平。
心中深思了起来:
“父亲一生为家奔波,对家族最为放心不下。因此着我处置他们二人,想以小见大,摸清我是如何处理家族事务的,也好心中有数。”
“如此我定要处理得漂漂亮亮,万万不能让父亲留有遗憾离世。”
“父亲曾经教过我,身为家族掌舵之人,自然免不了与外人打交道,故此需得圆滑,处世不能太过偏执。其次,若想保家族长久,就要让百姓念我们的好,这需得仁善,而掌舵之人又最是忌讳心慈手软,否则无法镇住宵小之辈。当真是难办呀……”
“若是父亲,他会如何处置他们二人……”
管家急匆匆得跑来,躬身道:“少家主,那两个年轻人吃了酒,正在死睡,我已经将他们捆住了,少家主可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