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涯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歉意:“谢臣师弟多有冒犯,得罪了。”
段天涯无视谢臣嘲讽的表情,颇为真诚说道:“我与师兄弟们初来乍到,若是有冒犯,多有得罪请掌柜的见谅。”
不得不说,他的姿态摆得极为端正。
这掌柜的哪怕心有不悦,也还是给面子的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桀桀,还算你们识趣。不如说出来吧,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掌柜的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有所求。不过看在段天涯如此识趣的份上,愿意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出来。
段天涯揉了揉鼻子:“我们的确有所求。”
他看着外面阴沉至极的天气,缓缓开口:“昔日我与师兄也来过春水镇一游,那时春水镇颇为繁华,只是短短数年,为何如今成了这样的光景?”
段天涯是没有来过春水镇的,只不过为了取信于掌柜的而已。
掌柜的也不管信不信他的话。
自顾自说道:
“这些事说来话长,你们外地人还是少知为妙。总之呵,以前是很繁华,但也是以前,现在的人,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不过,”掌柜的阴冷一笑,“他们也离开不了。”
段天涯脸色一凛,忙开口追问:“掌柜的,这是为何?”
“自然是因为有妖物作祟。”掌柜的瞥了他一眼,轻飘飘说了一句,“这一两年来,听说那些世外仙门,一直关注着这儿的事,谁知道呢?”
“前两年也并非没有派过人前来这里查明情况,可是最后呢,还不是什么都没有查出。”
前两年派过来的人,段天涯心中了然,讲的应该就是之前的师兄师弟了。
“敢问掌柜的,此处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我不知道。你们有本事,你们去查吧。”掌柜的摆摆手,一副我不知道的模样,“你们这些外地人本事大得很。”
段天涯隐隐约约听出了话中的鄙夷。
谢臣懒懒伸着腰身。
眼里流露出一抹趣味。
这就有趣了。
这个老家伙也不像他表面的那般什么都不知道嘛。
只是不知道他与那些怪物,有什么关系了。
宋明襄心大,没想过自己的屋子为何会出现怪物。
但谢臣不一样。
他一来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幕后的那些玩意儿估计暂时没有想杀他们的想法。
派出来的怪物,只是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如何而已。
谢臣余光瞥过那个脖子后面有一大块青紫的弟子,心想。这种没用的废物此时还不是活着吗。
只是那些人也没想到,派过来的东西竟然被宋明襄的法器杀了,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谢臣向来对恶意敏感。
自从他们一下来,这掌柜的不知用甩了他们多少个眼刀。他们——指的自然就是他与宋明襄。
谢臣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女人,乖乖巧巧的,细看就像是世家里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只是蠢了些。
宋明襄注意到他的目光,回了一个颇为疑惑的眼神。
接下来,不管段天涯如何询问,这掌柜的不是闷声不回,就是装聋作哑。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掌柜的,金镶玉客栈只有你一人吗。那些镇民呢,不走动一下?”
掌柜的忽然猛的抬起头,古怪一笑,“这是自然。”
这里提供的吃食谢臣他们不会吃。
最后一行人决定分开行动。
“这样吧。我与裴清带领两拨人去查明情况。而谢臣师弟,你与宋仙君不妨去别的地方走走。黄昏时候,无论情况如何,我们便在客栈里汇合?若是出了什么事,记得发传音符。”
后面的话,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谢臣懒洋洋抬起来头,也没应声。
反而是宋明襄很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段悲歌见状,脸色好看了些许。
谢臣如此肆意,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说句难听的,也是他咎由自取。
段天涯对于谢臣本来就不好的印象,这两天更是跌到了谷底。
不过谢臣知道了也不会介意。
估计还会轻蔑一笑。
九华仙山多的是伪君子,他也不需要这些虚伪的印象。
兵分三路。
谢臣宋明襄寻了一条路,慢悠悠走了。
那两个人一人行动慢条斯理,一人一副我很拽的模样,仿若是在这里闲游一般。
看上去别说有多自在了。
估计那些弟子看到,背后免不了又在嚼舌根。
谢臣踢开落在脚边的一块小石头,看了一眼宋明襄,忽然开口说道:“你看看这春水镇如何?”
春水镇如何?
宋明襄想了想自己来了这儿后的感觉。
抿了抿唇,眼睛里润泽出一泓水,略带着忐忑说道:
“感觉……有些脏。”
这个脏别有深意。
谢臣想着自己昨晚看到的场景,难得没有反驳。
他瞟了一眼宋明襄,寻思着宋明襄这话是随便说说,还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
后者不太可能。
宋明襄有没有离开过金镶玉客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被困囿于一个小小的客栈里。又没有四处走动,哪怕是有人前来滋事,能得到的线索根本就是少之又少。
如果是前者。
谢臣想了想,那她的直觉还挺准的。
他们此时走在一条街道上,街道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个人影,地面上
掉落了不少枯黄的槐树叶。
两人走在这里。
免不了有种萧瑟之感。
并非是两人的神态。而是此处的环境过分异样。
这条街道太过于安静了。
没有风声。
没有人影。
也没有一丝别的声响。
死气沉沉的。
就仿若是暮夜里的墓地,渗人至极。
谢臣在这种地方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连呼吸都是顺畅的。
毕竟他身份特殊。
但宋明襄就不一样了,她出来后,总感觉怪怪的——就仿佛身后有几百双眼睛盯着自己。
浑身不自在。
宋明襄捏了捏谢臣的衣摆,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做一条咸鱼。
跟在自己徒弟后面就是了。
这真是……太可耻了。
谢臣发现宋明襄在走神,觉得有些好笑。
若是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形,恐怕一眼就被吓到了。而宋明襄这种的,简直就是寥寥可数。
似是想到了什么,谢臣轻哼一声,“别以为你就是我的师父了。宋明襄,我只是好奇,为何你会应承收我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