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妹妹，我是海神的女儿，犯错后跳到海里，就能得到神的宽恕。
小小的妹妹走入那片海，再也没有回来。
二十年后，妹妹提着果篮按响我家的门铃。
爸爸鼓掌欢呼，笑得殷殷切切。
而我冷汗涔涔，身后寒毛卓竖。
因为妹妹早在她五岁时就已经死了。
没人知道。
我就是杀害她的罪魁祸首。
这一切的开端在1985年，那时我七岁。
我好像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总有人往海里扔麻袋，大大的麻袋被装的鼓鼓囊囊，无数蝇虫飞驰环绕。
他们都看不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有我能看见，或许，还有我妈妈。
我围着麻袋转圈，闻着里面传来令人反胃的血腥味。
我问抗着麻袋的人：这是什么？
从无人应答我。
我疑惑了很久，终于有一次忍不住询问站在一旁和我一样盯着他们的妈妈：大家为什么要往海里扔麻袋呀，妈妈？
妈妈却突然变了脸色：和你没有关系，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问。
我不满足，在门口嗷啕大哭，哭着喊着要一个解释。
妈妈被我扰得头疼。
因为海里面有海神，海神会发洪水淹了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定期给海神交纳贡品。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问妈妈：为什么咱们家从来不用给海神交纳贡品？
妈妈低头想了想，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因为妈妈是海的灵媒，瑄瑄是海的神女。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我更佩服妈妈了，一定是因为有这样厉害的妈妈，海神才愿意选我做神女。
直到妈妈去世。
他们说，妈妈是不小心掉进海里淹死的。
死了很久才被发现，捞上来都时候，妈妈已经肿的不成人样。
她的身上缠绕着绿色的苔，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青紫色的痕迹，身上还有寄生虫在蠕动。
妈妈美丽的脸被毁了一半，额头上留下碗大的一个豁口。
他们说那是被海底的礁石磕的。
爸爸让我别怕。
我却感到怒火中烧。
妈妈骗我，都是哄小孩的。
我根本就不是神女。
海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神！
爸爸很严肃地按住我的肩膀。
以后再也不要提你妈妈，再也不要提到这片海，听到没有！
从前妈妈活着的时候，爸爸一直是个唯唯诺诺的窝囊废，在院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现在妈妈一去世，他就忙着树立威信数落我。
我冷冷地瞪着他。
爸爸却突然爆发，他的额角青筋直冒，摁着我的头对上妈妈现在那张毫无血色面目全非的脸。
你要是不听话，就会是和你妈妈一样的下场！
那样近的距离，我的鼻息甚至可以打在妈妈冷冰冰的尸体上。
一股寒凉从心里冒出，我挣扎着点头哭着喊着要从爸爸的禁锢下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