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的第一排，徐妙玲听到这话，双眸一震，有点不置信的看着台上的众人。
这次省纪委的突然到来，必然与之前曾鸿升被带走的事情有关。
而曾鸿升之所以被带走，就是因为挡了别人的财路。
但凡知道这条消息的人，都能联想到最近正在进行的平煤集团资源整合项目。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些人要如何操作？
曾鸿升又是如何挡了他们的路？
直到程竹告诉他，平煤集团要进行私有化改制。
将一个正在盈利的国企，进行私有化改制。
这件事即便是放在十几年前，那个国企改制遍地开花的年代，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因为这件事，不合规矩，且严重违规。
曾鸿升就是不想有这样的污点，才会挡了某些人的路。
他被带走，其实就代表了那些人的胜利。
可现在，省纪委调查组的入驻，给这件事带来了变数。
也许，曾鸿升能够因此重新回到平城市，继续担任市长，甚至是市委书记。
最关键的是，徐妙玲没想到曾鸿升的那个老情人，动手的速度能这么快，而且直接请动了刘青山这尊大佛。
市政府这边，廖国军整个人都傻眼了。
作为市政办的大管家，他是知道平煤集团要进行私有化改制这件事的，也是整个平城市，少数知道内情的人。
在他看来，平煤集团私有化改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连曾鸿升都搭进去的事情，谁又能阻止？
可事情硬是在这时，发生了转机。
省纪委自己抓的人，又自己下了调查组，这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代表着鸿升市长回来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毕竟，目前整个平城市，也只有这件事值得省纪委的关注。
其他的事情，市纪委自己就能解决。
不，省纪委入驻平城，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其他的事情，都是陪衬。
可省纪委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谁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让省纪委在这个关键节点，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
廖国军的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竹。
昨天晚上，程竹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查到了平煤集团私有化改制的事情。
而今天上午，省纪委的人就来了。
只要是个人，就能将这两件事联想起来。
可廖国军是官场的老人，他清楚的知道体制内的办事流程。
别说程竹这么一个农村出身的市长大秘，就是曾鸿升本人也没这个能力让省纪委这么快的派下调查组。
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强大推手，在推着这件事落地。
怎么办？
是配合程竹，配合曾鸿升？
还是按照之前和那位的约定……
廖国军盯着台上的刘青山，后背瞬间多了一层汗。
作为市政府的大管家，他手中的权利，已经达到了他这个背景能达到的顶峰。
再往上，以他的年纪和背景，基本已经不可能了。
若不是这件事的突然出现，他或许会在这个位置上退下去，然后安度晚年。
可现在，那么大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要说放弃……
太难了。
廖国军再次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到了这个年纪，也该拼一把了！
下午四点，会议结束。
廖国军走到出了礼堂，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手机那边很快便通了。
“我说大管家，你可是稀客啊，是什么风吹到了你身边，让你想起给我打电话的啊？”
“别废话，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刘青山带队入驻了平城，他们是来调查国企私有化改制的事情！”
“我说大管家，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不光是吓唬我，还想要骗我，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廖国军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后，立即骂道：“我怎么骗你了？”
“刘青山来平城，是为了对付你们这群违法违规的贪官污吏，与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他查到平煤集团私有化改制这件事。他们能对付谁？那份文件上，有谁的名字？我的？还是你的？或者说，那位的？”
“你……”廖国军白了白眼，低声呵斥道：“吴天，你不要忘了，那些文件上是没你们的名字，可你和鸿升市长亲自聊过，我能跑的了，你能跑的了吗？”
“哈哈……”吴天狂笑一声。“行了，行了，不吓唬你了。你这人年纪大，万一吓出个好歹来，我可是担待不起。说吧，你有什么吩咐？”
“昨天夜里，曾鸿升的秘书程竹去过市长办公室，知道了平煤集团私有化改制的事情。虽然从时间线上来说，是他将省纪委招来的可能性不大。可他能从市纪委宾馆中出来，你们不能不防。”
“大管家，你说错了，不是‘你们’，是‘我们’。从曾鸿升被带走的那一天起，你和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廖国军看了一眼手机，一脸的愤怒，可他愣是说不出话来。
“行了，不逗你了！大管家，那个姓程的兔崽子，现在被关在了郊区分局，若是没有证据，今晚就会放行。他是你们市政办的，你弄点脏事出来，我就能让人将他一直关在里面。”
廖国军有点不情愿，可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廖国军抬头望天，看着那正在西下的太阳，一股无力感传遍全身。
“我真的已经老了吗？”
廖国军喃喃自语，然后重新拿起了电话。
电话再次接通。
“秘书长，您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洪涛恭敬的声音。
“找个脏事，赖在程竹头上。记住了，这件事要经得住推敲。”
“好嘞！秘书长，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听到电话那头洪涛兴奋的声音，廖国军微微摇头。
身在体制内，他早已做到了和光同尘。
可在听到洪涛那兴奋的声音后，他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可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正在不断的呐喊：
廖国军，你之前犯了太多的错误，浪费了太多的机会。
这一次，你必须抓住。
要不然，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一点机会了。
廖国军想到这里，缓缓点头，将手机合上，向着自己的车走去。
程竹，对不起！
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