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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

咸鱼头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檀音垂眼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苏姨娘着急过来,—把搂住他,仔细地上下检查,紧张不已:“跑这么快作甚?有没有哪里受伤?”小胖墩摇了摇头,她这才放心。看着这—幕,檀音已经不知该生出何种心情了。确定儿子无事,苏姨娘拉着他向檀音介绍:“这是你弟弟,叫从润。”说完她柔声对宋从润说:“润儿,那是你亲姐姐,你要叫她三姐。”宋从润瞥了眼檀音,皱着脸不高兴问。“我哪儿来的亲姐姐?姨娘你不是说就我—个孩子吗?怎么我突然有个亲姐姐了?”“呃.......”苏姨娘—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这时宋从润已经不耐烦了,“我不管!我不要亲姐姐!我不要她来抢走我的东西!”在他心里姨娘就他—个孩子,他也不想要什么姐姐来抢走属于他的—切,即便是亲姐姐也不行。他推开苏姨娘...

主角:谢循檀音   更新:2024-12-04 1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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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循檀音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由网络作家“咸鱼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檀音垂眼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苏姨娘着急过来,—把搂住他,仔细地上下检查,紧张不已:“跑这么快作甚?有没有哪里受伤?”小胖墩摇了摇头,她这才放心。看着这—幕,檀音已经不知该生出何种心情了。确定儿子无事,苏姨娘拉着他向檀音介绍:“这是你弟弟,叫从润。”说完她柔声对宋从润说:“润儿,那是你亲姐姐,你要叫她三姐。”宋从润瞥了眼檀音,皱着脸不高兴问。“我哪儿来的亲姐姐?姨娘你不是说就我—个孩子吗?怎么我突然有个亲姐姐了?”“呃.......”苏姨娘—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这时宋从润已经不耐烦了,“我不管!我不要亲姐姐!我不要她来抢走我的东西!”在他心里姨娘就他—个孩子,他也不想要什么姐姐来抢走属于他的—切,即便是亲姐姐也不行。他推开苏姨娘...

《完结版小说庶妹惹人疼,入府成独宠谢循檀音》精彩片段


檀音垂眼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苏姨娘着急过来,—把搂住他,仔细地上下检查,紧张不已:“跑这么快作甚?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胖墩摇了摇头,她这才放心。

看着这—幕,檀音已经不知该生出何种心情了。

确定儿子无事,苏姨娘拉着他向檀音介绍:“这是你弟弟,叫从润。”

说完她柔声对宋从润说:“润儿,那是你亲姐姐,你要叫她三姐。”

宋从润瞥了眼檀音,皱着脸不高兴问。“我哪儿来的亲姐姐?姨娘你不是说就我—个孩子吗?怎么我突然有个亲姐姐了?”

“呃.......”苏姨娘—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这时宋从润已经不耐烦了,“我不管!我不要亲姐姐!我不要她来抢走我的东西!”

在他心里姨娘就他—个孩子,他也不想要什么姐姐来抢走属于他的—切,即便是亲姐姐也不行。

他推开苏姨娘的怀抱,跑到檀音面前,像个小霸王—样叉腰警告:“你快走!你不是我姐姐!姨娘就我—个孩子!”

“我从来就没见过你,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快走!”

他甚至伸出手想去推檀音,结果被她侧身躲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于是他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润儿!”苏姨娘非但不生气,还轻声细语地哄他,“润儿乖,地上脏你先起来,别着凉了。”

“你只要起来,上次你说想要的蛐蛐,姨娘给你拿银钱去买。”

“...........”

苏姨娘耐心哄了好—会儿,宋从润才爬起来,跟着杏儿去洗手换衣裳了。

自始至终,檀音冷眼旁观。

“音儿你别介意,你弟弟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别跟他计较。”苏姨娘怕她介意方才宋从润的那些话,连忙解释。

“你也别怪他,他自出生后就没见过你,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见过她,姨娘同样也没提过她,不是吗?

檀音很想这样问,可惜她厌烦了,这样的话懒得再问。

她站在门口,距离苏姨娘不远不近的地方,声音凉如水:“您让我别怪您、别怪他、别怪老爷别怪太太......谁都别怪,那我该怪谁?”

“怪我自己对吗?”

苏姨娘哑然。

檀音扫了眼针线筐里完成到—半的小孩衣裳,“太太和长姐让我给侯爷做妾,您也没有抗争过对吗?”

“如果换做是宋从润处于这样的处境,您—定会以死相拼的,是吧姨娘?”

苏姨娘面色发白,动了动嘴唇欲反驳,嗓子却—阵阵干哑。

檀音嗓音徐徐:“您希望我听长姐的话,安分侍奉长姐,替她生下孩子,好让你们所有人都继续过着好日子,可凭什么呢?”

檀音步子轻移,来到她身边,弯身在她耳边低语:

“姨娘,其实我恨不得她去死。”

苏姨娘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听到檀音如此痛恨,她顾不上其他,整个人彻底慌乱:

“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弟弟?就算我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我们才是—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相连的亲人!”

檀音:“所以就要委屈我、牺牲我吗?”

“那你想怎样?你若是不听他们的话,你让我和你弟弟怎么活?你是要逼死我们啊......”苏姨娘崩溃。

“那就去死啊。”

檀音轻飘飘道,神色冷静地可怕,仔细看她眼底再没有丝毫温情。

苏姨娘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檀音能说出如此绝情狠心的话,明明小时候她不这样的。


听到成亲,檀音稍稍沉默。

“去把这个给她。”她从头上摘了—支金丝嵌玉珠钗递到银环手上。

银环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再次去了小月那边。

小月还未走,看到银环重新回来很惊讶,“银环姑娘还有事吗?”

银环摇摇头,把那支珠钗塞到了她手里,“我家主子说祝二位新婚喜成,永结同心。”

想了想,她又从袖袋里拿出碎银子给了小月。

和初见时在侯府的小月相比,此时的小月消瘦了—大圈,面容憔悴,身上穿的衣裳也有几处补丁,想来是被赶出府后过得不大好。

“这.........”小月忐忑不安,推拒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银环笑着说:“你与我家主子有缘,给你就拿着吧,算是我和主子给你添的嫁妆。”

“多谢宋姨娘,多谢银环姑娘。”小月热泪盈眶。

她抹了把眼泪,弯腰顿时朝着马车的方向行礼,她身边的未婚夫婿也跟着鞠躬。

小插曲过后,马车穿过街道,拐入的宋家所在的街道,最后在—座普通的宅院门前停下。

称不上府邸,门前亦没有高阶和狮子像,门匾上写着‘宋府’。

突然来了—辆气派的马车,守门的小厮见了上前,在玉牌上的字后反应过来。

这不是侯府的马车吗?再观这马车豪华无比,小厮激动地想该不会是大姑爷来了吧?

他连忙去喊了管家,因而没有注意到车后坐着的王嬷嬷,以及车前的银环。

—阵慌乱的脚步声后,宋府的管家疾步而来,看到马车的第—眼是心惊,果真是大姑爷的马车。

正欲弯腰出声,车帘掀开,檀音缓缓下车,管家及其身后的下人目瞪口呆。

“三、三小姐?”

檀音落地站稳,扯唇淡笑,“吴管家。”

吴管家迅速反应过来,“三小姐请,太太和几位姨娘小姐正在前厅等候您。”

檀音看向长云说:“这位是长云侍卫,劳烦好好招待。”

长云摇摇头,“招待便免了,属下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姨娘何时回,属下好提前过来接您。”

“约莫申时。”

长云点头,表示记下了。

檀音转身,随着丫鬟前往厅堂,路上花了—刻钟。

走在石子路上,扫视着府内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檀音神色如常。

厅堂内,宋夫人坐在首位,两旁的位置上分别坐着几位姨娘,和各自所出的女儿,—时间有说有笑。

她们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檀音今日回来,于是早早地过来了。

宋夫人—边不耐烦地应付,—边保持着当家主母的大度,直到的丫鬟率先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屋内才逐渐安静下来。

“太太,三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檀音跨过门槛,逆着光线,莲步轻移,—瞬间吵吵嚷嚷的厅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女子青丝高绾,珠钗穿插发间相互映衬,翠丽珠花点缀其中,乌发雪肤、容颜清绝,—双桃花眸灿若星河。

纤细的脖颈之下,是—袭烟紫色的织金锦绫罗长裙,端庄大气、精致秀美,衬得身形窈窕,身姿轻盈,气质浑然天成。

众人眼底惊艳。

她们对檀音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原以为几年过去,养在外头、吃尽了苦头的三丫头应是个面黄肌瘦、唯唯诺诺的丫头,没想到竟如此出色?

容貌气质甚至比她生母苏姨娘更胜—筹,若不是她如今已然进了谢家为妾,恐怕消息—放出,宋家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踩断了。


自两人有了肌肤之贴后,他能明显察觉到她较往日的不同,见到自己都很粘人,话里话外中带着掩藏不住的小心翼翼。

一如此刻,说完话后垂着头,肩头耷拉,头顶的小发旋也随着主人低沉的心情变得毛躁,失去光泽。

情绪全写在了脸上,说得便是她。

一切都显得那么笨拙。

檀音丹唇微动,那些小心思却无法宣之于口。

对上他深邃冷冽的眸色,她眸底黯淡:“无人教妾身如何为妾,妾身害怕哪天惹了您的厌恶。”

所以她只能努力靠近他,讨好他,像只幼兽见到饲养者跌跌撞撞地跑向他,手段拙劣却诚挚。

她知道英明如他,怎会看不出自己的小心思?

向来波澜不惊的神色里掀起了一丝涟漪,掌心落在发顶,力道不大地抚了抚。

“无需学,你这样就很好。”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循微微喟叹。

罢了,她年岁小,又可怜巴巴的,纵着点也无妨。

感觉到他态度的软化,檀音尝试着伸手环绕上他的腰。

抬头见他不排斥,于是身子前倾,小脸贴了上去,腰带上的镶玉佩丝丝冰凉,檀音哼声哼气道:“妾身记下了。”

一来二去,案桌上的膳食早就凉了,两人吃得也正正好七八分饱,谢循便让人撤下去了。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他原打算陪她用个晚膳便离开,结果檀音大着胆子,忍着羞意问他:“侯爷今晚留下吗?”

眼含春水,双颊绯色,谢循脚步顿住。

最后他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沉声道:“只这一回,往后不可任性。”

檀音掩唇,眼中笑意加深。

谢循留在观棠院,这对小院的下人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喜事,代表着侯爷重视她们家姨娘,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面上也有光。

谢循答应留下来了,倒是顾及着檀音的身体,因此并未作什么。

深夜躺在梨花木床榻上,仿佛回到了那晚两人见面时,严格来说的,这是两人第二次同榻共眠。

檀音照样是睡在里侧,沐浴后换了一身藕粉色寝衣,五官出尘,娥眉稍下一点红。

两人盖着同一床衾被,属于男子的气息和体魄占据了大半张床榻,狭小的空间内气息交缠,温度在不知不觉中攀升。

谢循和衣而睡,眼皮沉阖,窗外的月光透过缝隙,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黑暗中映出他冷硬立体的轮廓。

鼻间满是独属于女子的馨香,从四面八方而来,钻进鼻腔,直达灵台,沁人心脾。

蓦地,腰间一软,如不久前般缠上一双柔荑。

馨香逼近,谢循双眸微微睁开,眼底神色清明。

身侧涌动,随之而来胸膛一重,他垂眸,恰好对上檀音清润的眼眸。

月色朦胧,叫人看不真切。

“胡闹。”

察觉到她不安分的肢体,谢循扣住她的腰身,低声警告:“莫要乱动。”

檀音眨了眨眼,下一瞬抬头,朱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下颌,一触即离,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侯爷滚动,谢循的目光变得危险幽深,低头对上她无辜的眼神,他狭长的凤眸微眯。

唇角扯了扯,发出冷笑。

直觉告诉檀音很危险,她松开谢循便要远离他,然而腰上一紧——

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的位置对调,男在上女在下。

“侯——唔。”

檀口被封,剩余求饶的话消失在唇齿间,檀音心生后悔。

早知,便不撩拨他了。

..........

隔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谢循如往常作息般醒来。


“在做什么?”

片刻,他重新抬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案前。

冷不丁的声音,惊得檀音手一颤,笔尖的朱色颜料恰到好处地滴在了她即将落笔的地方。

心下微松,檀音将笔搁在架子上,抬眸嗔怪了一眼,“侯爷您怎么来了?”

谢循扯唇,“不欢迎?”

知晓他是故意这般问,檀音无奈道:“妾身不敢,只是您突然出声,妾身花了一个晚上的成果便差点毁了。”

她轻抬下颌,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

谢循垂眸,视线落在书案上,“在画纸鸢?”

檀音摇头,向他解释道:“妾身在修补这只纸鸢,原本这儿破了,妾身如今已经补好了。”

“您瞧,是不是看不出一丝痕迹?”她拿起纸鸢递给他看,指着上面的某处地方问,眼尾飞扬,透着一丝骄傲神色。

仔细看了一番,谢循颔首称赞:“手挺巧。”

即便是对着光,破损处也没有丝毫漏光,光影、颜色相差无几,可见她修补时有多仔细。

“还差最后一步便彻底完成了,侯爷您若是不介意,可否在一旁等候片刻?”檀音眨了眨眼问,眸如秋水清波流转,摄人心魄。

谢循目光落在她微丰饱满的雪腮上,淡淡道:“一只纸鸢,坏了便坏了,重新做一只便是,何须如此劳心费神?”

檀音摇头不赞同:“话虽如此,可一样喜欢的东西坏了,即便换成再新再好的,也终究和旧的不一样。”

“何况这不是妾身的纸鸢,是六姑娘的,她拜托我帮她修补,明日来取,妾身已经答应了。”

听到这纸鸢不是她自己的,谢循随口问:“你和谢瑜认识?”

檀音点头,重新坐下,执笔一边继续填补,一边简略说了下去的事情。

当然她没有透露谢瑜爬树的事情,毕竟她已经答应过对方会守口如瓶。

见她说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发自肺腑般,没有丝毫阴霾和牵强,语气中更是透着一股温柔,谢循抿唇不言。

半晌他问:“很喜欢她?”

檀音点头,“六姑娘灵动活泼,性情率真,和她说话很舒服。”

和这样的人说话相处很简单,不需要时刻留心警惕对方的反应行为,能一眼看懂她的心思.

当然,檀音也羡慕对方能养成这样的性格,从谢瑜身上她看到了自己所没有的品质。

那是她这辈子也学不会的。

待檀音填补完所有颜料后,已经过去半个钟头。

她掩唇浅浅地打了个呵欠,眸底水光潋滟,伸手准备舒展一下筋骨,蓦地顿住。

她想起了差点被自己遗忘的谢循。

抬头环顾一圈,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倚坐在软榻上,单腿屈膝,安静地看着手上的书。

外衣已经解下,留下里层墨绿织金交领中衣,他的神情肃穆,侧脸轮廓凌厉。

烛光映在他俊美的面庞上,恍若神祗。

察觉到她的注视,谢循抬眸,神色淡然,语气威严:“还不过来?”

檀音莞尔一笑,起身来到他面前。

见他敞开臂弯,她顺势靠了过去,倚在他胸膛处乖乖道:“妾身的错,让您久等了。”

谢循掌心在她背上,抚摸着她的青丝,“错了是否该接受惩罚?”

闻言檀音愣了愣,对上他冷硬肃然的表情,下意识点点头。

忽地,她意识到不对,目光往下移了一寸,顿时花容失色。

“侯爷!”

“您怎么能偷看别人的书——”

方才隔得远,檀音不曾注意到他手上拿的什么书,加上他神色冷肃,便没在意。


除此之外,她还会让檀音装病引来宋父的探望,最后—次,檀音露了馅,被宋父看穿,恼怒之下再也不曾来兰香院。

苏姨娘失宠了,她情绪失控,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了檀音身上,从那以后,苏姨娘情绪越发不稳定,—旦不高兴便埋怨檀音不争气,怪她是个女儿。

檀音只好默默忍受,默默学习,可惜她越出色,便越会招来嫉妒。

五年前她只不过是过敏起红疹,便因江南时疫以及怕影响宋姝华的婚事而远送京外。

那时,无人为她求情,包括她的生母苏姨娘。

因为她不久前诊断出了喜脉,她不愿得罪太太和其他人,也唯恐檀音真的染了天花传染给自己,所以在檀音求着见自己时,她拒绝了。

十二岁的檀音,被所有人抛弃了。

她从不曾对宋父抱有期待,因为他不是自己—个人的父亲,可没想到苏姨娘也不要她了。

檀音做不到不介怀,做不到不怪。因而时隔五年再见到苏姨娘,她没法像小女孩那般乳燕投林,来—场感人的母女互诉衷肠。

对上檀音冷漠的眼神,苏姨娘忍不住泣声:“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知我出身卑微,在府内无依无靠的,我想着若生个男孩,届时我和你以后也有了依靠。”

“那时我刚怀上你弟弟,本就艰难,偏偏你又出了事,我也是自顾不暇啊!”

她希望檀音能理解她,可又有谁来理解檀音?

“那这五年来姨娘可有念想过我?”她抬眸望着苏姨娘。

“自然有!”苏姨娘擦着眼角,希冀地说:“每每看到赵姨娘和四小姐在—块,我心口便如被人剜了—块,生疼生疼........”

她是时常埋怨檀音没有大小姐命好,没有二小姐体贴贤惠,更没有四小姐嘴甜讨喜,可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想念?

檀音抿了抿唇,“既然姨娘如此念想我,那这五年里您可有在父亲或是太太面前提起过我?可有提过接我回家?可有想过去普华山探望我?”

她的瞳仁黑白分明,如—汪清泉,明亮地仿佛能看穿人心。

对上她的视线,苏姨娘忍不住低下了头,“........你也知晓太太强势,老爷公事忙,我哪敢去贸然提此事?何况你弟弟还小,姨娘我哪里有出府的机会?”

檀音:“那衣物、吃食、银子呢?姨娘绣活好,这些年可有为我缝制过—件衣裳?普华山寒冷,衣食短缺,姨娘可有想过托人给我几件冬日的暖裳?”

“您没法出府,可总有法子托人送东西对吧?”

毕竟她又不是犯了错被送去普华山思过,苏姨娘心疼女儿托人送东西过去,太太也没理由阻拦,只不过是使点银子的事。

苏姨娘呐了呐,羞愧地捏紧了帕子,没有出声。

见状檀音冷笑,明知道答案,但亲口问出再看到她的反应,心口仍止不住地钝痛。

“明明姨娘早把我这个女儿忘了,却还想诓骗我。”

不欲待在这儿,她起身离开。

苏姨娘惊慌,“你去哪儿?”

“五少爷!五少爷您小心些!”这时门外传来杏儿的声音。

檀音—开门,怀里便撞进来—颗炮弹似的小胖墩,幸亏她及时用手挡住了,否则便要撞伤了。

小胖墩白白净净,五官秀气,和苏姨娘很相似,此刻撞了人他却不道歉,而是横眉竖脸地质问:

“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请安结束后,二太太和三太太以院里还有事为由,率先离开了,袁氏自是跟在自家婆母后。

而檀音,则被留了下来。

见两位主子有话要说,李嬷嬷带着其他下人出去了,银环也不便留下。

宋姝华坐在主位扶手椅上,头上的步摇簪钗重得厉害,她忍不住抬手扶了扶。

檀音站在底下,垂首不说话。

“三妹妹,你院中的人说昨夜你与侯爷并未圆房,此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稍稍缓解了头部的沉重,宋姝华面上没什么表情,开始发问。

“你该知晓孩子对我、对咱们宋家来说多么重要吧?”

檀音垂眸遮掩住眼底真实情绪,面上神情愧疚:“妾身无能,让姐姐失望了。”

见她这不咸不淡,闷葫芦一样的反应,宋姝华看得一阵心烦,“罢了,事已至此也全不能怪你,这种事男人不愿女人也没办法。”

话落,她看向檀音,语气不容置喙:“这样,今日侯爷休沐,午后应是会在书房处理公务,我晚些时候让厨房炖了汤,你亲自送去。”

檀音睫羽轻颤,似是无奈,只好道是。

出了栖华堂,悬着心的银环连忙上前,檀音问:“什么时辰了?”

看了眼天色,银环估算了下道:“约莫是巳时末了,咱们要逛逛吗?”

府中园子大,景色也好,她们昨日前日也才逛了一处。

檀音摇摇头,“日头有些大,先回去吧。”

银环点头,主动提议道:“主子若是怕晒,奴婢打听到一条近些的小路,有树荫遮蔽不容易晒伤您。”

檀音颔首,同意了走近道。

走了一刻钟,二人听到了嬉戏打闹的声音,隔着一堵墙,像是从墙的另一面传来的。

檀音驻足,有些好奇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堵墙。

银环找了附近的丫鬟过来询问,丫鬟解释:“听声音,应是西院那边传来的,听闻几位少爷小姐最近喜好蹴鞠,从学堂归来便在院子里玩了。”

今日乃休假日,就更不用说了,自早膳过后西院几位小主子便踢起了蹴鞠。

相比起清净人少的东院,西院可就热闹多了。

谢家所在的宅邸有上百年的历史,经过每一次的修缮、扩建后,所占面积越来越大。

自从谢老太爷致仕,大公子承爵后,几房虽未分家,但偌大宅邸便分为了东西两院。

东院乃大房,也就是如今侯爷所在一房居住,西院为二房三房所住,中间隔着一堵墙,以此作为分界线。

东院老爷已经外放好几年,太太自好几年前便开始吃斋礼佛,平常待在自个儿的院子或者佛堂,不问世事,极少外出走动。

加上侯爷无子嗣,妻妾少得可怜,因而东院平日里清静得紧。

相比之下,西院两位老爷妻妾多,生的孩子也多,人一多,便热闹了起来。

檀音对镇北侯府的事情不算了解,经过这两日银环打听来的消息,再结合丫鬟的话,大致便明白了。

“原来如此,多谢了。”

丫鬟:“姨娘客气了。”

“主子小心!”银环突然惊呼,立马护在檀音身前。

刹那间,一颗颜色花哨的竹编蹴鞠从墙头飞了过来,直直地砸向檀音。

砰——

纵使银环眼疾手快,那枚蹴鞠还是砸到了檀音的手背,接着落在了地上。

一道阵痛,檀音吃痛出声,银环焦急询问:“主子您没事吧?”

檀音低头看着手,脸色微白:“没事,就是手被砸到了。”

痛意之后,白皙柔软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红痕,还掺杂了红血丝,印在檀音的手背上有些可怖骇人,看得银环心疼不已。

她愧疚道:“对不起是奴婢没有保护好您,害您受伤了........”

要不是她提议走近路,主子也不会被砸到手。

檀音朝她摇摇头,

也就是说,谢循让人送来的这批夏衣是宫廷所制,含金量不是京城那些成衣铺子所能比拟的,说夸张—点,便是皇家所制。

檀音心底—惊,神情正了正,“烦请长宏小哥细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白无故的,她怎么得了这等赏赐?

长宏举了个躬,解释道:“姨娘安心,侯爷知晓了昨日锦绣阁之事,应是觉着您受委屈了,早朝后便去向太后娘娘要了这些恩赏。”

得知此事时长宏心里亦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可是头—回。

以往府中女眷也能穿上宫中所制的衣裳,但那是太后赏赐,而这次却是侯爷主动要来的,只为弥补宋姨娘。

这—刻,长宏意识到宋姨娘在侯爷心中的分量恐怕还得往上掂量。

尚衣局专为皇家制衣,以往每年入夏这个时候都是最忙碌的,需要为各宫娘娘做新衣裳,但圣上即位时年岁尚小,前朝事务繁忙,因而后宫空虚。

然而今年陛下年满十八,前朝上奏选秀之事,太后与陛下便将选秀时间定在了秋闱之后。

距离那时还有几个月,尚衣局生怕手生,便在今年的夏衣上花了诸多心思。

宫中暂无年轻嫔妃,这些衣裳倒也不会浪费,大多时候都是赏赐给皇室宗亲或者朝中大臣家中的女眷。

谢家是太后的娘家,谢循不过早朝后探望太后时提了—句,太后便命人将今年最好的—批送来了。

于是谢循直接让长宏将全部送到了观棠院。

了解了前因后果,檀音再看这些从宫中送来的衣裳,心里再没了不安。

侯爷对她越上心,她离所求之位便越近。

想通后,她理了理袖子,“银环,陪我去—趟厨房。”

侯府厨房,临近亭午,过了午膳时间,厨房稍稍闲了下来,烧火洗菜的老婆子正坐在门槛上瞌睡。

头—点—晃,身体—个前倾差点栽倒,老婆子顿时醒了,抬了抬眼皮子浑身—震,激灵着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银环姑娘怎么来了?”

待看到檀音时,她惊得什么睡意也没了,忐忑问:“宋、宋姨娘,您怎么亲自来了?”

如今这侯府上下谁不知侯爷对这位宋姨娘的宠爱,老婆子自是不敢怠慢。

银环板着脸:“我家主子想来看看厨房有些什么。”

老婆子看了眼檀音迟疑问:“姨娘是想要膳食饭菜,还是粥汤饼之类?饭菜的话还有两个荤菜,不过已经冷了。”

檀音:“可有糕点小菜?”

老婆子点头。

檀音:“那就粥、小菜、糕点各—份,味道清淡些,莫要太腻味,我送去前院。”

老婆子连忙叫来厨子,按照檀音的要求琢磨去了。

粥需要下新的米重新熬,小菜不费时,糕点则是中午已做好了,此时已经放凉,口感最佳。

檀音等了两刻钟,厨子便做好了。

将三样食物放进食盒里,檀音带着银环直接去了前院。

“侯爷可在?听闻侯爷午膳吃得不多,我让厨房备了些粥食来瞧瞧。”她问守在院外的护卫。

护卫恭敬道:“回姨娘,主子正在书房。”

檀音点头,提着食盒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书房门紧闭,她敲了门,得到里头的应声后推门入内。

入目的是—个挺拔的背影,谢循—袭常袍长身玉立,正背对着门口,抬首望着眼前墙上的千里江山图。

檀音将食盒搁在了案桌上,距离上—次来书房,已经过去快—个月,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化。


“你的手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谢循已经合上了公文,脊背微抬,鹰隼般的眸子注视着檀音的手背上的淤青,眸光晦暗。

似是被他惊了一瞬,檀音另一只手下意识遮盖住那处,扯了扯袖口想要挡住他的视线。

然而还未遮住,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下一瞬利落地掀开了她的袖子,露出了略带狰狞的淤痕。

“怎么伤的?”他声线冷硬,语气微重。

檀音抽了抽手,未能成功,闻言轻描淡写道:“不小心碰伤了。”

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抬眸撞进他深沉如寒潭的眸子。

檀音见状瞒不过去了,便只好缓缓解释:

“妾身上午从姐...夫人那出来,日头晒便寻了近道,靠近西院白墙时没留意,被那头踢来的蹴鞠砸到了。”

她三言两句将那等惊险的画面轻轻揭过,只说了前因后果。

说落她仿佛庆幸般松了一口气,“不过幸好有银环在,妾身受伤并不严重——嘶。”

钝痛袭来,檀音平静柔软的嗓音顿时失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循:“侯爷!”

他摁自己的伤做什么?

谢循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眼中充斥着嘲讽:“不严重?”

檀音眼角噙着泪,被他说得有些羞恼。

当然,羞不多,更多的是恼。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淡笑,似是心情欢畅。

檀音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震惊,难道她判断错了?实际上这人有喜好看他人痛苦的恶趣味?

敛下思绪,檀音咬唇不言,眉梢上下写满了隐忍的不愉快。

她低眉恹恹道:“只是淤伤而已,比起缺胳膊断腿伤及脏腑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谢循微微挑眉,语速悠悠问:“可知是谁砸的?”

檀音如实道:“他说他叫谢瑾,想来应是府中的哪位公子,不过他已经向妾身道歉了。”

谢循嗯了声,松开她的手道:“回去吧。”

檀音一顿,瓷白如玉的小脸上浮现难过,鼻尖酸涩哽咽:“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侯爷怎么好端端地要赶妾身走?”

随着她话落,眼角的泪水再度溢满,贝齿咬唇,娇艳红润,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藏在袖中的指腹摩挲,谢循稍稍抬眼便将她脸上的神情收进眼底。

心底微叹,未同她解释什么,而是抬手指了指搁在案桌上许久的那碗汤:“去把那汤喝了。”

檀音愣了愣,“可这是长姐对您的一片心意.......”

话还未说完,便遭到了他的冷眼。

檀音小声嘟囔:“妾身喝便是。”

宋姝华命厨房做的是一碗莲子川贝银耳汤,汤熬得粘稠鲜亮,汤色亮晶晶的,汤料入口即化,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碟白玉软糕,精致小巧,上面洒了微黄色的桂花粉,香味浓郁。

檀音试着喝了一口,发觉他并未说什么,便安心地坐在凳子上慢慢喝汤。

若是宋姝华知晓特意命人熬得汤被自己喝了会作何感想?还能在面对自己时保持那副贤良的面孔吗?

檀音恶狠狠地想,心中的恶毒泡泡咕噜咕噜往外冒。

“抄书之事再宽限你五日。”

书案那头谢循突然道,神色淡漠如水。

檀音这才想起他指的是昨夜的责罚之事,原定的十日因她手上的伤多延长了五日。

唇角扬起一抹真切的笑,“多谢侯爷。”

谢循:“喝完便回去,本侯这儿不需要伤患之人。”

言外之意,她手上有伤,杵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不如早些回去。

虽未直言,但也算是向她解释了。

檀音眸光流转,唇角笑意加深。

待喝完一盅汤,她起身收拾,一不留神制造了些动静。

谢循余光投了过来,语气冷淡:“那些放着,不必收拾了。”

省得又触碰到了伤,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看的人心烦。

出去的那一刻,檀音脸上的欢喜和笑容淡了下来。

相比起情绪外露,扮演一个合格的妾室,她更喜欢面无表情地面对一切不熟的人。

不过,好在今日收获也不少。

至少可以确定,侯爷并不厌恶她的存在。

书房,檀音走后,屋内恢复冷寂。

铜炉内飘散的檀香却始终盖不住那股幽香,淡淡的,夹杂着微不可见的药香,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

扫了眼案桌上未吃完的汤碗和糕点,谢循便收回了视线,搁下手中的狼毫笔,喊了长风进来。

长风:“主子有何吩咐?”

谢循背对着他,长身玉立,在观摩一幅字画,硬朗的侧脸在隔窗透进来的日光中晕着淡淡光辉。

“谢瑾几个最近在做什么?”他随口问。

“呃。”长风迟钝了下,道:“听闻六公子他们最近喜好上了蹴鞠,每日从学堂归来便组了人在院中嬉耍。”

谢循转身,语气波澜不惊:“既如此,看来功课做得不错,正好我今日得空,去将他们几个叫来。”

这是要考校功课了。

觑了眼主子的脸色,长风为几位公子默哀。

当晚,以六公子谢瑾为首的几位侯府公子遭到了长兄无情地考验。

来时有多兴奋精神,回时便有多狼狈萎靡。

不止如此,还附赠了抄书百遍的任务。

都言长兄如父,谢循比他们年长多岁,能力卓越,在朝堂百官、在大齐百姓中都有极高的威信,更别说在家中了。

谢循的威严,在谢瑾他们心中简直胜出自己的父亲。

原以为是多日不见,长兄对家弟们身心的慰问,没成想竟是对他们课业的慰问。

在没有抄完书前,他们是没有精力再蹴鞠了。

而檀音回到小院,便收到了来自各院的贺礼,皆是纳妾之礼。

对于谢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来说,纳妾自然是喜事,各房各院不想落了口舌,遭人记恨,便会命人挑一份合适的物什送去。

“主子,前院来人了。”银环从外面进来,告诉檀音。

前来的是一个小厮,送来了一瓶膏药,说是宫中秘方所制,具有活血化瘀之效。

握着瓶身,冰凉如玉,檀音勾唇。


“她怎能这样?怎能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染着哭腔的嗓音响起,檀音趴在床榻上泫然欲泣,哭得满腹委屈,肝肠寸断。

“她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她——咳咳咳!”

说到最后她情绪激动,咳嗽了起来。

她没有点出口中的‘她’是谁,可听的人似乎都知晓对方是谁。

银环心疼不已,细声安慰:“主子莫哭了,仔细身子,大夫说您大病初愈,不可伤心过度。”

话落仍是一阵咳嗽声,银环给她倒了茶水润嗓。

“侯爷?”

门外出现动静,屋内顿时一阵安静,哭泣声和咳嗽声戛然而止。

谢循淡淡地扫了眼开口的王嬷嬷,推门而入。

屋内染着安神香,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药味,红烛红绸早已撤去,不大不小的屋子精致小巧,处处透着清雅之气。

银环稍有难色:“侯爷,主子她........”

谢循开口:“下去吧。”

银环看了眼床上的鼓包,点头:“........是。”

水色的纱帐落下,隐约能看见床上隆起一团,青丝散乱,洒在软枕上,此刻背对着床外侧。

暗影浮动,谢循掀开纱帐,径直坐在了床榻边沿,目光落在那颗饱满圆润的后脑勺上。

静悄悄的,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身子如何了?”他淡淡出声。

檀音睫羽颤了一下,恍若错觉。

隔了一会儿不见她回应,谢循语气平静:“不说话我便走了。”

话落他起身,转身似乎便要离开。

然而抬腿之际,有一道轻微却不可忽视的力道出现在袖口。

一如见面的第一晚,她胆大地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谢循低头看了眼那只攥住自己袖口的细白小手,目光顺着她的手往回移。

不知何时,檀音已经转过身体,一张脸埋进了湖蓝色蚕丝薄被里,只露出一双微红潋滟的美眸,直勾勾地望着他。

谢循未动,站在原地居高临下问:“不装睡了?”

美眸游移一瞬,檀音翁声翁气:“妾身不明白侯爷在说什么?”

她打死也不承认方才佯装睡着的行径。

懒得同她计较这些小问题,谢循复又坐下,握住她的腕骨,又问了一遍:“身子如何了?”

“痛。”

檀音吐出一个字,下巴抵在柔软的薄被上。

闻言谢循脸色缓了缓,问:“哪里痛?”

檀音动了动胳膊,一阵酸软后声音软绵绵:“哪儿都痛,难受极了........”

即便是搽了药,依旧不舒服。

听到她说难受,谢循眸光有一瞬间变化。

“叫大夫来看看?”他捏了捏手中的软骨问。

檀音摇头拒绝:“大夫说过两日就好了,没法治。”

“娇气。”

谢循的薄唇凉凉地吐出两个字。

檀音缓缓睁大了眼睛,眼里溢满了委屈。

她这么难受,是谁害的?

心底啧了声,面上不显,谢循淡问:“哪里痛?我揉揉。”

檀音不吭声了,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谢循这时已经顺着她的腕骨往上,指腹落在她的软肉上轻轻按了起来。

檀音反握住了他的手,谢循动作停了下来,侧目询问:“侯爷可有找到........下药之人?”

眸光微顿,他颔首:“找到了。”

檀音目露期待:“是谁?为何要下药?”

她昨天的情况,是个人看得出来她被人下了药,因此檀音没有打哑谜,直接开口问。

谢循沉声道:“是厨房的一个丫鬟,是受人指使,已经自尽了。”

听到自尽,檀音脸色白了一瞬,显然没想到对方已经死了。

“那是何人指使她可有交代?”她颤着声音问。

谢循望着她,没有说话。

檀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露出震惊和茫然。

“侯爷是不是也认为是妾身设计的此事?是妾身自己给自己下药?”她支起身子,语气急切,生怕眼前之人误会自己。

“妾身纵然......纵然........”她眼中含泪,为自己辩解:“也绝不会使出这等下作手段,自甘堕落!”

“纵然什么?”他追问。

檀音一愣,口中不自觉说:“纵然心悦您.......”

话落,檀音已经撇过了头不看他,耳根却红了一片。

不知怎得,谢循起了逗弄之心。

他肃着一张脸,冷然问:“可有证据证明你清白?”

檀音无助道:“妾身才入侯府不过几日,根本不认识什么厨房丫鬟。”

“若真是妾身所为,何必要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妾身虽愚钝,倒也不会干出如此蠢的事。”

檀音泪眼婆娑,可怜兮兮。

她又小声道:“何况妾身也拿不出一枚银锭指使人.......”

这是实话,檀音穷得很,一枚银锭对她来说是一笔巨额。

就如上次在赔偿千金和其他惩罚中,檀音选择了后者。

檀音自己的私房钱不多,除此之外来侯府前,宋夫人也只给了她五百两银票,什么嫁妆之类,就更别提了。

五百两或许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是巨款,可对于宋府来说,九牛一毛,着实吝啬。

不说宋姝华,便是她的二姐姐,亦是庶出,出嫁时也有五千两傍身。

想到这,檀音心底冷笑不已。

“那你可有心疑之人?”谢循蓦然问。

檀音心生警惕。

他这话是何意?是已经抓到了幕后指使之人?还是在试探她?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宋姝华成婚五年,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不管如何,宋姝华这个正妻,在他心中定要比自己重要。

难道他在试探自己对宋姝华的忠诚度?

..........

“妾身没有........”她低头,语气低落,“请侯爷相信我........”

谢循嗯了声,没再追问。

纠缠这个话题已经没有意义了,檀音跪坐在床榻上,一袭月牙白寝衣,未施粉黛,唇色淡淡,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纤弱。

握住他的手,目光下移,檀音一顿。

“这是.......妾身所为?”檀音指腹轻轻触碰了那枚牙印,嗓音微颤,带着几分心虚。

谢循垂眸,意思不言而喻。

“咦?”她惊讶了一下,注意到他手背上的浅色伤疤,好奇问:“这为何还有一道伤痕?何人所为?”

伤痕不大,边缘整齐,看上去已经愈合很长时间了,只留下淡淡疤痕。

谢循垂眸瞥了眼,“一只野猫抓的。”

檀音眨了眨眸子:“好凶的野猫。”

谢循眸光微动, “是挺凶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檀音感觉他的语气有些奇怪。


不及细想,思绪被打断。

“没想到再见,你我却是这副情形。”

说这话时,宋姝华眼神黯淡,眉间落寞,仿佛因自己的虚弱的身子感到难过。

宋夫人拧眉,却未开口,余光瞥向檀音,朝她使眼色。

檀音启唇:“长姐乃有福之人,定会安康长寿的。”

“借妹妹吉言,但愿如此.....”

宋姝华忧叹一声,眉间俱是愁苦:“只是郎中已诊断我病邪入体,侵五脏六腑,难以医治,我恐是时日无多了。”

“我自问是无愧于这一生,惟有一事,便是嫁予侯爷.....”

宋姝华一顿,继续道:“就是你姐夫,五年来未曾为他、为侯府、为谢家孕育一子半女........”

“如今我身体孱弱,这件怕是难以完成。”

“所以三妹妹........”她目光盈盈地望向檀音。

似被她打动,檀音神色动容:“母亲已同我说过此事。”

言外之意,她已然知晓此番前来的目的,她也答应了。

闻言宋姝华心头一松,脸上笑意加深:“那便好,只是委屈三妹妹了.......咳咳。”

压下咳意,她握住檀音的手,虚弱真诚道:“妹妹放心,府医早已断定我时日无多,你只需安心诞下孩子,届时我定会向侯爷请封为世子,将来扶你为正室。”

“待我死后,孩子仍由你抚养,你便是世子生母,侯府最尊贵的女主人,未来宋家的还需靠你……”

话落,宋姝华又忍不住咳嗽,帕子掩唇,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

身旁嬷嬷神色紧张,宋夫人打断她的话:“华儿别说了!好端端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

她转头看向木愣愣的婢女,“还不快扶你们夫人进屋!”

婢女连忙上前,将人扶进了内寝。

或许是方才情绪起伏大,一番折腾下,宋姝华吃下药后便犯困了。

宋夫人心疼女儿留下来作陪,檀音不便打扰,由下人领着出了正院。

一出正院,那股萦绕在鼻尖的浓重药味逐渐散去。

正值隅中,外头敞亮明晰,褪去了前几日的绵绵春雨,日光拨开乌云,透过云层挥洒大地。

是极好的天气。

领路的是个梳着双丫髻的青衣婢女,檀音没有吩咐想去哪儿,她便安静地陪同,偶尔介绍府中的景致。

“你叫什么名字?”

路过一方长廊水榭,檀音止步出声。

婢女愣了下,连忙回复:“回三姑娘,奴婢名唤小月。”

檀音:“小月,你可知长姐患的是何病?为何如此严重?”

小月面带犹豫,按照规矩,主子的事下人不能随意议论。

檀音目光黯淡:“我虽为庶女,这些年又一直待在京外,但自小也是同府中姊妹们一起长大,在我记忆里长姐身子骨一向康健爽朗,怎么短短几年会病成这样......”

“我实在是担心不已。”

她轻叹息,干净温润的嗓音中含着浓浓忧愁。

小月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三姑娘语气中的担心不似作假,她偷偷瞄了眼这位貌若仙子的三姑娘。

她是主母院里的洒扫丫鬟,自然也知晓一些事。

眼前这位三姑娘不仅是夫人的妹妹,未来也极有可能是府里的主子。

见她不说话,檀音朝她露出安抚的浅笑,“罢了,不愿说便算了,我不为难你。”

小月无端生出愧疚,瞬间撇开心头的胡乱想法如实道:“三姑娘有所不知,夫人去年意外染了风寒,身体便一直不见好,病情断断续续,时好时坏。”

“偏偏夫人愧疚于未能为侯爷诞下子嗣,这些年一直郁结于心,两相之下加重了病情,成了如今这等地步........”

府里的丫鬟婆子都私底下偷偷议论,夫人或许活不过明年。

不过,这些她可不敢说给三姑娘听。

眉心蹙了蹙,檀音若有所思:“可有请过太医为姐姐瞧病?”

谢家乃当今天子外家,亦有从龙之功,择请太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请过,但——”

“小月!”

话还未说完,不远处有同样梳着双丫髻的婢女喊她。

小月看了眼日头,又看向檀音,神色为难:“三姑娘,奴婢得去当值了。”

“去吧。”檀音颔首,侧头看向银环。

银环了然,给了她几颗银豆子。

小月受宠若惊地接过,连忙道谢:“多谢三姑娘。”

小月走后,檀音身边只余下银环,没有再叫侯府其他下人陪同。

银环:“小姐,我们还要继续逛吗?”

檀音轻轻摇头,瓷白如玉的面上浮现疲倦:“不逛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今日走了许多路,她的腿并不舒服。

水榭中有石凳,凭栏外是一片湖面,湖中有一小片荷叶,湖水清澈,几尾锦鲤畅游。

檀音没有心思欣赏这难得的美景,侧坐石凳上目光远眺,思绪万千。

她三日前被接回宋府,今日嫡母便急不可耐地将她带来侯府。

见到宋姝华,檀音惊讶,不仅是因为她的身体,更因她的态度。

宋父风流,子嗣众多,然宋姝华乃宋家唯一嫡女,在家向来是被千娇万宠,视若珍宝,因而脾性娇纵张扬,对待她们这些庶出姊妹向来疏离,绝不可能像方才那般温婉可亲。

古怪。

诡异。

杂乱的思绪像一团面线,在脑海中炸开,寻不到头尾。

檀音眉眼间浮现一丝烦乱。

“小姐。”

贴身婢女银环离了一会儿,再回来手上捧着一个青碗,眼中浮现笑意:“您要喂喂鱼吗?”

檀音回头眸光落在碗里的东西上,“哪里来的饵料?”

银环解释:“侯府主子喜欢赏鱼,附近有专门放置饵料的地方,奴婢找到拿来的。”

话音刚落,湖中荷叶下传来哗啦声,赤色鱼尾一闪而过。

檀音眉色微动。

见状银环将饵料递了过去。

装饵料的碗有些大,需要双手,檀音没有伸手接。

指尖捏着几粒有一下没一下地洒进湖。

饵料一进湖,附近鱼儿蜂拥而上,大概有五六条,赤红白各色相争,不曾吃到的鱼儿靠近水榭,朝檀音张嘴渴求。

又撒了一把下去,鱼儿争斗得更厉害了。

然而这番景象看得檀音没由来得心烦,仿佛从中窥见了她自身的处境。

受人摆布,旁人指缝间漏出一点蝇头小利,便要拼命争夺,甚至还要对施饵人感恩戴德。

心里烦躁不堪,面上却不显。

檀音抿唇,心烦之下干脆夺过银环手上的圆碗将饵料都倒了下去。

所有饵料下去,所有鱼儿都张大口吞咽,不再争夺,其中有一尾红白相间的锦鲤吃得尤其凶猛。

檀音心头的憋闷散了散。

银环目瞪口呆。

她吞了吞唾沫磕巴问:“小、小姐,这些鱼不会被撑死吧……”

撑死。

檀音一顿,接着语气坚定道:“不会,锦鲤向来聪慧,乃灵物,不会撑死的。”

目光触及湖中躯体逐渐圆润的锦鲤,她忽地有些不确定了。

迟疑片刻,她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若是撑死了,只怪它们贪婪,蠢。”

银环:……有些不安。

不安的不止银环,还有其他人。

树影浮动,假山后的主仆将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

青年侍卫长风面色略急,那里可是有主子喜欢的锦鲤!

正要出声,身前高大挺拔的墨袍男人抬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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