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跑了几步,试着寻找刚才传来异响的方向。似乎是在花开的地方……
那些花呢?
曼亚步子微顿,有些惊异。
不过转念,她想是联想到什么,又飞快地冲过去。
果然……
低崖之下,沈奕城半蜷在乱石堆上。
“沈奕城……”曼亚吓傻了,像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沈奕城只觉得脑袋犹如被重物猛烈一击,大脑空白失去了意识。
他听见曼亚在叫他,很心急的声音。他想动,试着挪了挪身子,但全身找不到一丝劲,连抬腿都不能。
身后她焦急的呼唤一声高过一声,沈奕城屏息凝神缓了许久,终才找到自己的气息。他双臂艰难地撑起自己,入眼是一片乱石浅滩。他感觉右眼被滚烫的东西糊住,他猜,他伤得很重。
头很晕,他轻轻一甩,想甩掉那份晕眩。不料却见四下的灰白石块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散落。
“奕城……”曼亚终于清醒过来,她单薄的身子艰难地吊着一旁的树,心急地赶来,一路连滚带爬。
“天啦!”她扶起沈奕城靠自己怀里,却见他的鬓角有道很大的口子,鲜血正汹涌地往外涌。
几只洁白的花朵,斜插在石头缝里。
花朵五瓣,瓣叶顶端有细小分叉,呈心型的弧度,有淡淡芬芳徐徐萦绕。果然如她以为的那般漂亮,只是……
“你傻子吗,采它们做什么?”曼亚又气又急,声音都变了。
“来,先别动,我给你把伤口包上。”她当机立断脱下稍轻薄的打底衫,手都在发抖,可她却竭力冷静,此刻能救沈奕城的唯有自己。
她不能慌,不能乱,他的命,在她手上!
血,滚烫滚烫,不断地流到她手腕。
曼亚逼自己镇定,她不想在这时候表现出来懦弱。她哆嗦着将伤口牢牢捂住,再用袖子在伤口处牢牢系上个死结。
曼亚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奕城,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可是,他们是在无人岛上,越过浩瀚大海才有医院就治。此刻沈奕城鬓角血流如注,曼亚根本无法想象他们有没有时间撑到医院。她不敢想,不敢停,她怕自己一旦去想,就连带他走的勇气也没有了!
沈奕城在她辛苦的搀扶下双腿发软地站起。
他仰起头,太阳蜇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右眼几乎看不见东西,被炽热的血完全蒙了视线。
“你不是恨不得我死?现在开心了吧!”受伤这么严重,他依旧还是那个臭脾气,说出的话很不好听。
曼亚并不计较,只把他的手反靠在自己肩头,“我是恨不得你死,但不希望死在我面前!”
“那你滚,别救我!”受伤的人突然暴躁起来,他手挥曼亚,动作太大,加上流了太多的血,身子摇摇晃晃就要倒下的时候,曼亚又一把将他牢牢抱住。
“沈奕城,求求你在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和我闹了,我们是两个人出来,怎么能我一个人回去?而且你听好,我不希望你死,我不想死你,现在你满意了吧?”
她伏在他胸膛,隔着薄薄衬衫听到他微微加快的心跳,心都跟着揪起来,“你流了好多血,我们必须立刻去医院!”
他的白色衫衣,除上浅黄色的污渍,炽艳的鲜血更是如针,深深扎着曼亚的眼睛。
沈奕城染着鲜血的嘴角,居然弯了起来。他觉得头晕,天地旋转。他想将曼亚看得更仔细一些,可眼前一片血雾。
“奕城?”听见曼亚哭泣的声音。
他试着把眼睛睁大一些,可即使他努力地这样做,曼亚也仅仅是个影子。
“奕城?”看他身体轻摇,曼亚搂住他,在耳边大声呼唤。
终于,闭上眼,坠入无边的黑洞。
……
“快,立即送抢救室!”
好吵,沈奕城觉得耳畔犹有苍蝇一样,不断嗡呜。他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什么在面前吵个没完没了。可不管他如何努力,眼皮沉得根本掀不开。他又试着抬手,想挥开它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感觉不到身体有哪个地方还能听他使唤地动一下。
眼前白蒙蒙一片,像是雾,又像是光。
自己在哪里?曼亚呢?她不是陪在自己身边吗?
这个坏女人,趁自己稍不注意又溜了?
“主任,病人心跳加快!”
“主任,病人血压下降了。”
抢救室外,曼亚心急如焚。沈奕城流了那么多血,就好像把身体里所有的血都流尽了,送来医院时,脸色惨白如纸,他不会有事吧?
“小姐,先生不会有事的,相信医生。”厨师虽然也觉得沈奕城情况危险,但毕竟眼前的是最容易乱阵脚的女人,况且两人又是那样的关系,不安慰她,恐怖她会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