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周念便回到家收拾东西,家里已经摆满了方淑燕和方大壮的东西。
就连他们的婚房里,墙头的结婚照都被撤下来,换上了江宴深带方淑燕母子俩去游乐园游玩的照片。
婚房里那床被子还是她亲自绣的百年好合,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她从房间的一角,看到了那件蒙灰的婚服。
在那个年代,能买的起婚服的都是有钱人。
但是江宴深用攒了几年的积蓄,硬是买了一套漂亮的新娘服。
哪怕自己当时只能穿一件缝有补丁的衣服,也要给她最好的。
曾经,她和江宴深异地,他买不起硬皮火车的坐票,哪怕站着一天一夜也要来找她,只因为她信里说了一句,好想他。
曾经,奶奶病重,她交不起学费,是江宴深把自己的伙食费全部给她,又去朋友那借了点,才让她交上学费。
他也从不告诉她,那一年,他总是吃窝窝头,连大白菜都没碰一点。
曾经,她是他的全部,他在所有人面前呐喊,“这一辈子,我江宴深只会爱周念一人!”
可他还是食言了。
不知道何时掉了泪,周念回过神,收拾完自己全部物品,在转角处,看到了方淑燕放在这的离婚申请报告。
她翻开查看,发现江宴深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字挺拔有力,犹如他这个人,却仿佛钢针刺进她的心里。
她颤手抚摸上字,随即毅然决然的关上报告书,赶忙前往民政局。
她的声音带上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决绝,“您好,我来办理离婚。”
很快,离婚报告通过,看着离婚证上鲜红的钢戳,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从此,她和江宴深便彻底没有了关系。
她也再也不用忍受,江宴深的心里多出来的那一个人。
她把所有需要用的物品打包到了研究所的宿舍,在墙上的日历上划上最后的一条杆。
明天,她就会离开这里,前往黑龙江。
就在此时,宿舍大门被疯狂敲响,“周念,你快去看看吧,你婆婆现在在医院。”
周念一听,脑子一片空白,直接狂奔到了医院。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老人身体不好,一点小病,就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她不想失去完奶奶,再一次失去婆婆。
可等她喘气到了医院,哪有婆婆的身影。
只有江宴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安宁。
“婆婆呢?她怎么样了?”
“还装吗?周念,你竟然把实验室里的氰化物带出来,给大壮下毒。”
周念震惊的看向他,“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就凭医生从他的血液里提取出了氰化物,就凭只有研究所里有氰化物。”
周念从来没见过江宴深这般失去理智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掐死。
“周念,你最好祈祷大壮没出事,否则,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周念这些天头一次这么失态,她浑身颤抖,用尽全力,一巴掌打在江宴深脸上。
“不是我!江宴深。”
江宴深的头被打偏,但还是怀疑她,紧拽着她,不让她走。
“你现在不能走,你得等大壮醒来。”
“然后你明早再去研究所念检讨书,向所有人保证,你再也不会欺负他们母子俩!”
可时针已经转向凌晨的一点,她是早上五点的火车。
江宴深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任凭周念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手术终于结束,医生走出来,“还好孩子送来的及时,现在没什么大碍,你进去看看吧。”
刚走进,方大壮便有气无力的喊着,“爸爸,我好痛。”
“妈妈呢?她去哪里了?”
江宴深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来,赶忙说,“妈妈身体不舒服,在隔壁呢,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家人去玩好不好?”
“好!谢谢爸爸。”
周念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慢慢退了出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发现那里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她回到研究所,将打包好的东西全部带上,起身头也不回的去了车站。
火车站里,有很多同事来送她,张处拍了拍她的肩,将她的档案资料递给了她。
“你把它烧了,从此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上海的助理研究员周念了。”
周念毫不犹豫的拿了过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看着跳跃的火苗,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彻底的把曾经和江宴深有着种种美好回忆的周念,亲手杀了。
周念一一跟他们道别,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们,就头也不回的上了火车。
她也要奔赴新的未来,一个再也没有江宴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