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床上,一只手抓住枕头睡得像个婴儿,毫无防备。
这两年她的容貌长开了些,两年前的她像朵刚刚出水的荷花骨朵,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沁出水来,让他的心里跟着软了又软。
这两年,梅文锦看着慕容念像朵池上芙蕖般一点一点地绽开容颜,纯净无暇,眉目如画,哪怕是她在他面前随意地晃两下都能让他的世界在一瞬间就明媚起来。
他站在床前,将她的每一寸容颜都深深刻在心里,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念儿,我若真的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想起我?
梅文锦身上暖过来,便走过去想把她送回房里。
他从柜子里找来小毛毯搭在慕容念身上,然后小心地抱起她。
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许是扰了她的好梦,慕容念往他怀里缩了缩,脑袋靠在他肩窝处,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脖颈间,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梅文锦晃了晃神,感觉慕容念的手抓住的不是他的衣襟,而是他的心,瞬间的满足过后便泛起潮水般的苦涩。
他对慕容念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偏偏是欲念太多,让他不得不放手。
念儿,以后没有我,你会不会更幸福……
将慕容念放在寝殿床上的时候,慕容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朦胧中看见梅文锦在给她掖被子,清醒了一瞬,伸出手来抓住他胳膊。
恰好是他今晚受伤的地方。
“穆淮哥哥怎么样了?”她说,声音里带着浓厚的睡意和关心。
“将军无碍,念儿放心。”梅文锦忍下痛,温声回答她。
“那就好,”慕容念眼皮沉重地回他,往被子里缩了缩,“我知道你从来不会骗我的。”说完便又沉沉睡去。
她说得声音很小,却字字砸在梅文锦心上。
是啊,我不会骗你,我已经答应了和离……
因第二日还要查案,梅文锦不敢逗留太久,见慕容念睡得沉,他便自己回书房休息。
京都的夜并不如何静谧,大户人家多,来往的人也不少,路上总有咔哒咔哒的马蹄声走过。
有人在这个夜里辗转反侧,砸了府上的描金茶杯,将办事不力的人从府上扔了出去。
宫里有人一夜不得安眠,不知今晚的国公府是何进展,自己能不能如愿以偿。
牢里的穆淮靠墙坐着,远处有人白日里受刑之后还在奄奄一息地喊冤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火盆里偶尔发出哔啵的声音,炭火微弱的光亮,照得牢狱里有些诡异。穆淮见惯了生死,并不觉得如何瘆人,手里捏着梅文锦临走前留给他的锦囊,抬头看向窗外的那一盏上弦月,耳边的声音渐渐微不可闻,思绪逐渐被拉得很远,远到他还没有去塞北,远到他还在教一个不听话的小丫头扎马步。
“我不学!”那时的慕容念尚未及笄,是个十足任性的小姑娘。
而那时的穆淮已经成年,刚和父亲立了战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因为经历了战争,多了一份沉着:“微臣是奉陛下之命教公主习武的,公主还是早些学好,以便你我二人可以向陛下复命。”
“我说了不学就是不学!我要去找父王把你关起来!”说着慕容念提步就要跑,一旁的宫人却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穆淮沉声开口道:“陛下有令,公主今日还是要练习两个时辰才能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