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
“不骗你,那时候你18岁,去喷泉广场,准备和杨崇礼远走高飞,对吗。”
仇慕停下来,睁开眼睛看着阮久久,抚摸他的眉眼,继续说:“你跟魏言说,你躲在草丛里,但是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脚边的白色行李箱和背包,放得东倒西歪。”
他浅浅笑了笑,“我帮你把行李箱扶起来,你抬起头看我,我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他清楚地记得,柔白的灯光将阮久久湿漉漉的眉眼照得分明,发红的眼尾稍稍削弱了他眼中显露的警觉和窘迫,坠着泪珠的睫羽微微颤动的时候,仿佛掀出了一阵阵暖热的艳香,直吹得他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惊鸿一瞥、一眼万年,大约就是如此了。
在那一刻,仇慕感觉自己的世界忽然有了色彩,夜晚柔软的风是粉色的,空气中浮动的栀子花香是奶白色的,阮久久的哭声是沉郁的浅蓝色……
现在他想起这段往事,回忆仿佛像电影一般在眼前播放出来,每一个画面、每一帧都栩栩如生,鲜活明快。
但是阮久久却根本不记得这么一回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亲眼看着杨崇礼被他父母接上车带走了。
他不知仇慕所言真假,有些惶惑,呆呆地看着他。
仇慕继续说:“那时候你已经喝醉了,手边好几个空了的啤酒罐,含含糊糊地跟我道谢,我正要走,你拉住我,问我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宝贝,你大概不记得了,你总是这样,一喝酒就什么都忘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一边哭一边把你和杨崇礼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还问我……你和杨崇礼有没有可能。”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忽然冷硬起来。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有可能,我说你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但事实上,仇慕亲手扼杀了他和杨崇礼在一起的任何一点微小的希望火苗。他先给杨家施压,逼着杨崇礼父母将他送出了国外,然后找到阮久久父亲阮铖,提出了联姻一事。
原本他以为这一关会有些艰难,但没想到阮铖答应得很爽快,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他就已经将家业败光,不得不攀上仇家这条大船。
至于阮久久以为的两人在宴会上的初见,也全是他一手策划。
再之后的事,他还没有完全想起来,大多记忆都模模糊糊,但有一种感觉无比清晰,在这几天一直不断纠缠折磨着他。
“每次我想起那天晚上,都会后怕,我怕你真的跟他走了,怕没有遇上你,即便我们结了婚,我还是怕你哪一天再去找他。”
他更紧地抱住阮久久,低下头来,很轻地吻在他唇上。
阮久久过于震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和仇慕之间如此重要的相遇,他竟毫无印象,陌生得仿佛在听别人的逸事。他试图在记忆中搜刮出一两处相似的场景,然而一无所获。
这让他根本他不敢尽信仇慕所言,并且开始怀疑,仇慕是把与他和与贺雨的初见混为了一谈,仇慕怕的不是他的离开,而是害怕在得不到贺雨的情况下,他这个替身也离开。
他的alpha今晚说了这么多的话,真心话,但好像没有哪一句是真正关乎“阮久久”的。
阮久久缓缓摇头,心中一派悲凉,带着哭腔说:“不对……你搞错了,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