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到了薛玉的病房时，我看见顾浮毅早就守在她的床前。
“小玉，对不起。”
顾浮毅握着薛玉的手痛哭流涕，但是薛玉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只有心灰意冷。
在我的印象中，薛玉就像一束阳光，永远耀眼灿烂。
可是此刻，她的眼睛空洞洞的，全无生气。
她就像是一根不见天日，静静地在阴暗处慢慢腐烂的死木。
我一下子被刺痛，整颗心脏就像是被人紧紧攥住，痛到不能呼吸。
但很快，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推开了门。
“不好意思顾先生，病人现在需要静养。”
薛玉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但她仍然望着窗户方向，不看我一眼。
仿佛这个世界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和她没有关系。
顾浮毅点点头，“我下午再来，你记得吃点东西。”
顾浮毅经过我的身边时，很诚恳地说道，“拜托赵医生了。”
顾浮毅离开后，这间病房只有我和薛玉。
这个时候正是春天，窗外树杈上冒出枝桠来。
春天来了，可是我明白，薛玉却死在了这个希望盎然的季节里。
“薛小姐。”
我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薛玉却没有反应，但我耐心地等着。
“赵医生，你说没有子宫的女人是不是个怪物。”
薛玉猛然回头问我。
“不是的，薛小姐。”
我看着她那双眼睛说道。
我一直觉得薛玉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了，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装了整条星河，不开心的时候看见那一双眼，会一下子忘记不开心，只觉得希望仍在。
可是此刻，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滩死水。
“在一块土地上，如果一朵花枯萎死去，这就要代表这片土地就此贫瘠吗？”
薛玉裂开嘴笑了笑，“谢谢你，赵医生。”
薛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很爱笑，笑的时候会荡漾出小梨涡，我最爱看她笑了。
看到现在的薛玉笑了，虽然转瞬即逝，但我猛然间明白了自己来到二十年后的意义。
我得让薛玉这个笑真心实意地在脸上绽放。
哪怕，我会失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