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兄长是我的恩人,将我从乞丐窝带了出来,还给了我谢府二小姐的身份。
可我却不知廉耻的爱上了兄长。
我原以为,能将这事藏在心底。
但一纸婚书而下,要我远嫁塞外。
我才恍然,原来兄长什么都知道。
1.在我十六岁人生中,做过唯一的错事。
便是将对兄长谢殊行的眷恋,看作成了男女之情。
惹得兄长对我厌恶至极,再无过往半分柔情。
长廊之下,看着谢殊行远远朝我走来。
换作以往,我早就步履轻快凑到了兄长身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但如今,我克制住了上前的脚步,只规规矩矩候在原地,低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等我回过神后,廊中早已没了谢殊行的身影,只留下淡淡的竹香,证明那人来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谢殊行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我记不清,亦或是不愿去记。
离我十六岁生辰宴,只过去了三个月,我却恍若隔世。
那日清早,谢殊行还笑着让我等他回来,为我庆贺生辰。
可我等啊等,等到翌日天明,也没见着谢殊行归来。
最后,我等到了一纸婚书,远嫁塞外。
是谢殊行为我请的命。
2.谢殊行回府,已是三日后的事。
我前去寻他,却被他拒之门外。
兄长,为何?
我颤抖着声线反问,却等不到屋内人的答复。
待到月上枝头,我才缓缓道,善儿不愿。
话音刚落,门开了。
谢殊行从屋内走了出来,冰冷的视线看向我,为何不愿?
难不成,善儿早已有了心上人?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死死捏紧了手中的绣帕,难以置信对上谢殊行的眼。
皎皎月色下,我看清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原本混沌的大脑一瞬变得清明。
是我府上的人,对吗?
谢殊行继续道,目光却死死盯着我,不愿放过我脸上的神情。
他继续逼问,是与你朝夕相伴,带你如手足的人,对吗?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脸上血色褪了个尽。
只见谢殊行步步紧逼,早已站在了我跟前。
他亦如往日,弯下腰,轻柔地替我擦拭掉脸上的清泪,低声劝道,她不愿,你替她去。
算是还了往日恩情,可好?
我抬头对上谢殊行的眸,原本清明通透的眸,不知何时染上了浓浓墨色,叫人看不清猜不透。
我知道,我没办法拒绝。
可到嘴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哽在喉间,愈发生疼。
殊行,你还要同她说多久的话?
屋内传来了另一道女声,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是当朝三公主,沈袅袅。
亦是这婚约,原本的主人。
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明的?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后退半步,行了礼,彻底化开了与他的界限。
善儿,谨听兄长安排。
3.不过短短半日,上上京所有人都知道。
谢府的大公子心悦三公主已久,在得知三公主被迫远嫁塞外后,竟然将府内的二妹推了出来,替了这门亲事。
谢二姑娘本就是乞儿,若不是谢大公子善心,恐怕这府上也不会有什么二姑娘。
听说是谢二姑娘,对谢大公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真是不知廉耻!
难怪惹得谢大公子厌恶。
……几乎所有人都在拍手叫好,街坊都在传颂谢大公子对沈三公主情深义重。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从脑海深处,记起了曾经被忽略的点滴。
谢殊行为人清冷疏离,克己守礼,我只有嫌少才能看见他一展笑颜。
但当他身边出现了沈三公主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那时我只远远望着,心头没有来的酸涩,涌入全身脉络。
殊行,她们都说谢二姑娘是上京数一数二的才女,你也和她们一样,喜欢她吗?
三公主的话,让原本打算悄然离开的我,顿住了脚步。
我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公主说笑了,她只是臣的妹妹。
自然也比不上公主半分。
可三公主继续问道,那你可曾对谢二姑娘,有过男女之情?
我的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但更多的是紧张与激动。
上京都说沈三公主离经叛道,我只当是道听途说,却未曾想果真如此。
可很快,谢殊行的一番话犹如冷水,浇灭了原本雀跃的心。
他语气冰冷,言语之间说不尽的厌恶,从未。
臣下干不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4.那时,躲在墙后偷听的我,心脏骤然停止。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格外难堪。
我逃也似的离开,还不甚摔倒,膝盖流了血。
得知此事的谢殊行,当夜就来了我的屋内。
我侧身背对着他,不愿见他,更不肯唤他一声哥哥。
屋内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若是以往,谢殊行定会好好哄我。
联想到今日的场景,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打湿了我的枕巾。
哭了?
身后突然响起清列的男音,是谢殊行。
我转过身,震惊的望向他,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谢殊行没有说话,上前一步,将我横抱,放在了塌上,半蹲着身子,掀起了我的衣摆。
看着膝盖红肿大片,他眉头微蹙。
为何这般不省心?
我瘪了瘪嘴,带着哭腔,与兄长无关。
他没说话,小心翼翼替我擦拭伤口。
而我则是细细打量他的神情,失神地看痴了。
何事盯着我?
谢殊行轻咳一声,视线不自然与我相撞。
我别过脸,脸颊的热度陡然攀升。
只得庆幸这是在夜里。
谢殊行抬头,反问我,为何生气?
看来他是在清算,方才没有搭理他的账。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不敢去想,谢殊行要是发现了我的心思。
是不是会觉得我不知廉耻,令人恶心?
见我不语,谢殊行弯下腰,步步紧逼。
直到我二人呼吸交错,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将我逼退,我只得抬头,恰好眸中清泪顺势而落。
视线猛地陷入黑暗,是谢殊行遮住了我的眼。
早早歇息。
不知何时,他凑到我耳边低语,嗓音变得低沉磁性,更多的,有种潜在的危险,令我不安。
自那日起,我便开始疏离谢殊行。
可我没想到,自以为藏好的心思。
早就被人看破。
思绪回笼,不知何时,谢殊行站在了我跟前,居高临下望着我。
我抬头,不经意撞入那双寒眸,浑身一颤,就听他说,准备一下,不日后陪我去秋猎。
5.往年的秋猎都是我陪同谢殊行前去,可今年我不愿。
我本想以身体不适做推脱,可不多时,谢殊行就带着御医来了我屋内。
他淡淡看向我,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有何不适,和我说。
我自幼不擅说谎,如今更是被憋的眼眶微红。
最后还是谢殊行叫人下去,屋内就留了我和他。
兄长,善儿想休息了。
我朝着床内退了半步,故作疲惫。
见我百般抗拒,谢殊行本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嗯,好好休息。
说罢,谢殊行转身离开。
谢殊行前脚刚离开,后脚滋补身体的药膳,如流水般进了我的屋内。
我被逼的没办法,只得说身子已然痊愈。
既如此,便随我秋猎。
见我松口,谢殊行心情似乎变好不少,就连嘴角的弧度也微微上扬。
我晃晃眼,只当这是错觉。
6.殊行,你们可算来了!
身着红衣的少女骑着马,稳稳当当停在了马车跟前。
我恰好从马车下来,站定了脚,这才抬眼看去。
视线交换,我没有错过少女眼底的一丝惊艳。
这就是善儿妹妹吧。
我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便是沈三公主。
我本想规规矩矩行礼,却被沈三公主叫停。
不用不用,你我无须多礼。
我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谢殊行。
谢殊行忽的浅浅一笑,柔声道,就听三公主的。
我只觉得这笑刺眼得紧,愈发不愿多做停留,善儿身体欠佳,先行告退。
沈三公主爽朗一笑,也好也好,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告诉我。
我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听着身后传来的笑声,愈发觉得心浮气躁。
就连步子也不知不觉快了些许。
却未曾想,就这样直挺挺撞进别人怀里。
哎哟,是谁敢撞小爷我?
我被撞的跌倒在地,一时半会儿竟站不起身来。
少年气急败坏,你走路不长眼睛……我抬头望去,恰好落了滴泪。
对方哑然,就这样痴痴望着我。
我忍着哭腔,对不起…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是我没长眼睛。
少年将臂膀伸到我跟前,我扶你起来。
我点头,借力站起身,却被突然的声响惊到,措不及防跌入少年怀里,你们在干嘛?
身后,是黑着脸的谢殊行,眼里的寒意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