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兄皆被诬陷叛国,即将被凌迟处死的那一晚,我脱下了贵重的皇后礼服,素衣披发地跪在承华殿外,直磕得满头是血,也还是没换来新帝的怜悯。
殿内歌舞升平、雅乐泠泠,殿外却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我跪得膝盖都失去了知觉,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只等来锦衣华服的嘉贵妃。
我的妹妹。
镇北侯府的义女。
告发镇北侯和镇北侯世子叛国的……功臣——楚令德。
雪肤花貌的女子柔柔一笑,状若怜悯:“仪姐姐……这又是做什么呀?
镇北侯府叛国的证据已经如此确凿,你这又是何必呢?”
“虽然陛下废了你的皇后之位,但与你到底是有些旧情的,只要你日后乖巧些……”美貌的女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得意地挑起我的下巴,轻蔑道:“哦,对了,庶人楚氏,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陛下刚刚已经下了废后诏书。”
我对她的百般嘲讽皆无动于衷,只膝行几步牵住她绣着凤凰花的裙摆,求她放过父兄,放过镇北侯府。
楚令德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似乎颇为开怀,落下一串串如银铃一样的笑声。
末了一脚踢向我的腹部,冷声让身边那些太监将我拖回寝宫,美其名曰要帮我迁宫。
可怜我早就在生育华儿时伤了身子,好好的一个将门虎女,竟不是这些太监的对手,只能任由那些太监将我拖回寝宫。
脚踝硬生生地磨破了皮,一点一点地渗出鲜血,在皑皑白雪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恍若艳丽的红梅。
我没感觉到疼痛。
我是没资格喊疼的。
父兄还身在诏狱、大刑加身,面临着凌迟的酷刑,我怎么能喊疼呢?
我满心悔恨,不断地想着证明父兄清白的办法。
从镇北侯府带进来的贴身婢女红蕊却忽然冲了过来,神色悲痛,满眼悲戚。
“娘娘……外面的人递了消息进来,说是……侯爷和世子不愿污名加身,已经……自裁了。”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挣脱了几个太监的束缚,红着眼睛抱住红蕊,一句句地问:“你一定是在骗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对不对!”
“你快告诉我啊……”红蕊泫然欲泣地回抱住我,却说不出话来。
押送我的太监嫌我晦气,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因为气候寒冷的缘故,周围也没什么过往的宫人。
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红蕊拥住哀恸欲绝的我坐了许久,才颤颤悠悠地扶我回宫。
雪天路滑,我们在地上摔了好几跤。
迈进未央宫的宫门时,形容十分狼狈。
可守在殿中的宫女竟比我还要狼狈。
我那颗逐渐麻木的心,渐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娘娘,娘娘……小殿下自从吃了陛下送来的点心之后,便……便脸色发黑……太医说……太医说,已经无力回天了……娘娘......请您节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