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太医一边替戚茶把脉一边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不断涌现的汗，样子十分不妙。
“都把了这么久，还什么都看不出来，朕可不养废物。说，到底怎么了，普通的风寒能导致吐血？不说实话朕就把你手给砍了。”
顾寒眼神逐渐阴翳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语气冷冽。
“皇上恕罪。”沐太医跪下拱手作揖。“娘娘她这是积病成疾导致血气攻心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沐太医偷偷瞄向顾寒，发现他那双犹如毒蝎般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吓得他急忙低下头。
“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皇上，皇上饶命。臣，臣……其实这一切都是娘娘让臣特意瞒着皇上的。”
沐太医眉头一蹙，心头一紧，最终还是把事情的缘由从头到尾给说出来了。
“朕是死了吗？贵妃娘娘身病成差成这样居然没有一个人告知？”顾寒大怒。
众宫人连忙跪下，低着头，沉默不语。
“一个二个都哑了吗？来人，把他们拖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众宫人哀嚎。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戚茶微弱的声音：“天天嚷嚷着砍这砍那，你不累吗？是我让他们瞒着你的。怎么，是要连我都一起砍了吗？”
顾寒循声而来，托着她的后脑勺，扶着她的后背，让她缓缓坐起身来。
每一步个动作都是如此轻柔，生怕自己一用力，人就像个泡泡一样，风一吹就消失了。
“阿枝，你怎么又说气话？”
“你总是那么残暴无情，顾寒，这样可不好。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可能最终都难逃一劫。”戚茶摇了摇头。
“……”只要你在的一天他们都不会有事，如果你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所以，阿枝，你要好好的。
顾寒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他认真地说：“阿枝，宫里的太医治不好你，我们就去民间寻求法子。你啊，一定不会有事的。”
最后一句不知道是在安慰戚茶，还是在安慰自己。
皇榜一出，天下皆知那个“祸国妖妃”得了重病，不少人沉浸在欢乐喜悦当中。
“妖妃命数到了，等她死了，我们的日子是不是就能好过些了。”
“那可不一定。我有亲戚就是在宫里当差的，他跟我说的和我听到的根本不一样。”
“说什么？”
“他口中的皇贵妃可是温柔贤惠，美丽动人的一位女子，可不像传言中的那样丧心病狂。”
“哎，那怎么解释皇上杀了那几个丞相的事情？难道不是听了皇贵妃的话吗？”
“这……难道你不觉得皇上杀得对吗？他们那几个仗着自己身居高位。这些天都干出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像你这么说的话，你又听过别人说皇贵妃杀了哪个好官员或者是无辜的百姓吗？”
本来议论纷纷的众人听了他们的对话后都沉默不语。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接着，混在人群的一男一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其中男子带了一顶黑色带纱的斗笠，女子则是带了白色的面纱。
“阿宁，你说她会有事吗？”何兮语气有些着急。
“阿兮别急，我们先进宫去了解具体情况。”
“不行。”何兮厉声拒绝。“你不能去，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
“阿兮，没事的。”
“我不管，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是要我一个人又孤零零地待在这个世界上吗？”
“别瞎说，我怎么会丢下我的阿兮就走了呢？”顾霂拨起她那遮在眼前的碎发，安抚道。
“一起去吧，阿兮。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何兮透过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心底的丝丝坚定。于是，点头答应着。
“怎么样？”何兮低声问。
只见顾霂紧蹙的眉头尚未舒展，脸色也不妙，看起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过了好一会，他起身禀告顾寒：“皇上，经草民诊断，皇贵妃这是中毒了。”
“什么？”顾寒震惊道。
“皇贵妃的脉象混乱，加上终日的郁郁寡欢，从而加重了她的病情，才会气急攻心导致吐血。但，具体是中了什么毒，恕草民无能……”
“那，她还有多少时日？”
“这……难说。多则一个月，少则几天。”
顾寒的眼眸暗得不能再暗，默不作声的样子引起众人的极度不适，一副将要发作的架势。
良久，他说：“罢了，你们走吧。”
当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时，众人皆惊。看着原本嗜杀成性的帝王眼中忽然多了一丝丝的悲痛。
“草民谢过皇上。”
接着，顾霂和何兮便快速离开了。
“你们都下去吧。”顾寒对殿内的宫人说。
“是。”
“阿枝，你害怕吗？”他坐在床榻边，轻声地问。
“怕什么？死吗？”戚茶笑了笑。“顾寒，生死有命，况且生老病死不也很正常。还是说是你怕了……”
“怕啊，怎么能不怕……”顾寒眼中噙着泪，哽咽难言。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所以，你是不是要趁早实现我的愿望啊？”戚茶笑得灿烂，仿佛将死的不是她一样。
顾寒呆呆地看着她，感觉那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
“不会真有别人吧，等我死了再把人接回来？”
顾寒轻抚她那苍白的脸蛋，叹气道：“阿枝啊，你教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封后就好。”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跟棉花掉落在地一样，根本听不出声响。
“好，什么都依你。你想要那位置给你便是……”
于是，戚茶脸上的笑容愈加热烈，跟朵盛放的花儿似的。
